睁大他找人眼睛。“灵堂”里悄悄地没有声响;太太小姐们个也不在,只有四五个“伴灵”女仆坐在靠墙壁凳子上,像排黑色土偶。吴老太爷遗体停放在屋子中央,四围堆起鲜花小山;而在这鲜花“山”中,这里那里亮晶晶闪着寒光,是五六座高大长方形机器冰。
范博文忍不住打个寒噤,赶快钻过那白布孝帏,跑到“灵堂”前石阶上松口气,仰脸望着天空。种孤伶无依,而又寂寞无聊冷味,灌满他“诗人心”。
石阶下,素牌楼旁边班“鼓乐手”,此时都抱着乐器在那里打瞌睡,他们已经辛苦半天,现在偷空合下眼,在储蓄精力准备入殓时最后次大紧张。
范博文觉得什都是不顺眼,都是平凡恶俗。他简直有点生气。恰在那时候,吴芝生从石阶下右首柏油路上跑来,满脸是发见什似高兴神气,看见范博文独自站在那里,把拖住他就跑。范博文本能地跟着走,面又是那句问话:
“你看见佩珊?”
“回头再告诉你。可是此刻先跟去看件事——不!幕活剧!”
吴芝生匆匆地说,拖住范博文穿过排密茂丁香树,来到花园最东端幽静去处。这里有玻璃棚“暖花房”,现在花房顶罩着芦帘凉棚。花房左边是小小三开间洋式平房,窗是开着,窗外都挂着日本式印花细竹帘,阵阵笑声从帘子里送出来。
“这是弹子房。不爱这个!”
范博文摇着头说。但是吴芝生立刻用手掩住范博文嘴巴,在他耳朵边轻声喝道:
“不要嚷!你看,他们打什弹子呀!”
他们两个悄悄地走到个窗子边,向里面窥望。多快活群人呀!交际花徐曼丽女士赤着双脚,袅袅婷婷站在张弹子台上跳舞哪!她托开两臂,提起条腿——提得那高;她用个脚尖支持着全身重量,在那平稳光软弹子台绿呢上飞快地旋转,她衣服下缘,平张开来,像把伞,她白嫩大腿,她紧裹着臀部淡红印度绸亵衣,全都露出来。朱吟秋,孙吉人,王和甫,陈君宜他们四个,高高地坐在旁边看打弹子高脚长椅上,拍手狂笑。矮胖子周仲伟手里拿着打弹子棒,往来地摆动,像是音乐队队长。忽然徐曼丽像燕子似从她所站弹子台跳到另张弹子台上去。轰雷似声喝采!可是就在那时候,徐曼丽似乎滑,腰肢扭,屁股撅,很像要跌倒;幸而雷鸣抢上前去贴胸把抱住她!
“不行,不行!揩油不是这揩罢?”
唐云山跟着就上前干涉,他光秃秃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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