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火拍熄了。
看着一塌糊涂的床铺,丁耿恶狠狠地盯着人:“严九伶你疯了吗!仗着点阿谀奉承的本事,就敢藐视宫规肆意妄为!”
“在丁公公眼里,这便叫疯吗?”段绪言拿起勺子,漫不经心地搅了几下。
“端杯苦茶给贵妃漱口,引姑姑到后院取粥的同时,又赶回配房烧我被褥,就为了趁我不在时往粥里动手脚,丁公公煞费苦心了。”
话落,瓷碗便被猛力掷往墙面,摔碎后又在被褥上泼出一片狼藉。丁耿怒红了脸,正想抡拳时却被段绪言掐着脖子一把摁死在榻上,颊侧碾过的都是方才洒翻的米粥。
丁耿挣扎了几下,可他不曾想到,段绪言平日里瞧着人畜无害,使起蛮劲来竟这般凶狠。
“严九伶!你今日要是再敢对我做什么,我保管让你后悔。”
“我哪儿敢做什么,不过就是想告诉公公一声,”段绪言压低了身子,轻声道,“今日我的床铺睡不得,你也甭想睡了,还有这梅花粥,贵妃吃不得,就赏给你好了。”
“严九伶你!”
一拳砸来,话声亦被堵在了口中,丁耿半天缓不过劲,腮边的辣意还未褪去,便又被人拎起了脑袋。
方才摔出的碎瓷被强力塞进嘴中,丁耿妄想呼救,张口时往外吐的都是带血的碎茬。
喇出的痛意充斥了口舌,丁耿紧捂着嘴,一双眼瞪得赤红,段绪言却毫不忌惮地将那人的头又往下按去。
“丁公公今日可要长点记性了,”段绪言说,“这才叫疯。”
——
房门打开时,外头聚起的人群慌忙散了,段绪言自行去领了罚,便跪在萃息宫外。
跪到夜间时,足边落雪恍若堆高了几寸,野猫不知何时寻来,依偎在他身侧,段绪言垂头看了一眼,用手背去蹭它侧腹的皮毛,反倒从那处触到些暖意。
可风雪半点不饶人,刮完一道,便如同把人的皮肉也割开了一层,段绪言忍着刺骨的寒,合起了眼。
他在想北朔。
他想活着回北朔。待到可以重归北朔之时,他能光明磊落地冠上北朔皇族的姓氏,待来日洗雪了关州战败之耻,他就要成为段承最引以为傲的皇子。
这五年来,他单凭这种信念熬过了每一日,只是在宫廷的禁锢和身份的束缚之下,如今这念头更加强烈地吸引他,要他在这里弱肉强食般地生存下去,直到取得段承最想要的东西为止。
一声微弱猫叫唤醒了风雪夜,陷进雪中的脚步声窸窣作响。感知到有人走近,段绪言睁开双眼,就见红苓提灯而来,在他面前停了步。
“进来吧,贵妃夜间难眠,正寻你呢。”
箫声荡入雪夜,声声绵长,吹的是飞鸟断翅,亦是落叶飘零。这曲调从前被欢声淹没在风颜楼里,如今锁在萃息宫中,依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