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亦然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严家无非是吃准了如今河北的战事才刚停,朝野上下还没有从战事的紧张中缓过劲儿来。今冬沧云大战在即,北疆鞑挞攻势不断,漠北战事是这些年最吃紧的时候。即便这一局翻不了盘,朝廷要对严氏下杀手,也要顾忌北境的战事。
既能趁人之危,又可全身而退,也无怪他们敢进中州来入此一局,将登闻鼓敲得震天响。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着天下人剜我铁甲军的眼珠子当泡踩。”
空气里隐形的浮尘与灰烬,在正午的阳光下一一现行,密密麻麻,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沈玥目光似有实质般地透过萧亦然单薄的外衫,心头涌上一股熟悉的恐惧。
他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筹谋这许久,会不会到头来仍是一场空?这九州河山的窟窿,仍要拿他仲父的血肉来填?
沈玥这一日里的第二次悔意生得更快了些。
如果当时没有答应让他仲父入局为棋,事情或许仍有转机。再不济,也能将他仲父从这场荒谬的纷争里剥离开来。
沈玥放任自己胸口堵塞的情绪缓缓的平复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经此一事过后,仲父休想再与我在朝堂之上撇开干系,虎视眈眈惦记着要将仲父拉下马的人这么多,引蛇出洞这种招式,日后也不许再用了。”
什么功高盖主,君臣离心……
他便是要让天下万万千人都知道,武扬王就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掣肘,还是他放在心尖上顶要紧的人,谁要是敢伤他半分,他就豁出去性命与人撕咬。
“怎么……引蛇出洞有什么要紧的?”萧亦然笑了笑,“武扬王可是胁令诸侯、篡权摄政的大*大佞,难道会就这样忍气吞声地容他们踩在我脸上放肆不成?严氏在金陵称王称霸也就算了,到了中州阎罗血煞的手底下,还想要公平就给公平,想要翻案就喊冤,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脸?”
“仲父的意思是……”沈玥微微眯起眼睛,抬起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倒也未尝不可。”
“……我怎么先前不知,陛下竟是个比*佞下手还黑的?”萧亦然无奈地戳了他一指头,“才将说了严氏胆敢入京翻案,手中必有关键证据,这么快就不想要了?”
“与仲父相比,莫说是证据,便是大局也没甚么紧要的,大不了掀桌子翻盘就是,横竖朕不会让仲父受这样的委屈。”二人已经行至正宫门前,隐约可以听得到大雍门前放肆的声声擂鼓。
沈玥听着鼓声,眼底一点点冒起了火。
“纵然我朝有登闻鼓告御状的祖训,可也百年未曾用过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严氏未有功名,金陵又素与朝廷相抗,这敲登闻鼓告御状的事,也是他们这种逆党可以随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