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转过石桥小路,尾巷里,有株老桂金珠挂串,馥香沁人。
那桂枝半伸出墙外,半隐在墙内,赵渊下马入院,见就是李逸在满盖金桂下凝神执笔。
恰好秋风拂起,有几朵落桂飘得远,沾到李逸发上罩网巾,又有落到他肩侧。
赵渊照例不让旁人出声,只悄悄行去,自身后先拂去李逸肩头落桂。李逸惊觉,忙搁笔回身,才要见礼,赵渊扯住他手不让动,又抬手捻下李逸巾上漏网两朵。
他慢慢摊开掌中集几朵桂花,不出声递到李逸跟前,那丹桂醉香似有若无,荡得人心神摇曳。
李逸看向赵渊,赵渊只径不作声,亦不曾收手。
李逸只得取那几朵金桂来,赵渊有心要看看他如何做,待见他果真接婢女新奉茶,将那桂花投入茶中,正要饮时,却被赵渊拦住。
“先奉主。”
赵渊说得清冷笃定,李逸见他身大红衮龙袍,冠上金龙吐珠张牙舞爪,到底不好说他不是主。
只微微侧脸,将已近口茶转奉出去。
赵渊逗够李逸,不再为难他,接茶盅浅饮,清甜滋味顿时唇齿满溢,叫人心生欢喜,只想再尝。
巧借郭慎名,箭双雕安置李逸,是赵渊早早便有念头,那时李逸还在养伤。
至于后头出纵火和出家意外,他不得不先解燃眉危机,再将计就计,既没时间同郭慎空耗,便直接迫他点头,利用时机,刚好从皇帝跟前再过回明路,瞒下他阻止李逸剃度真实意图。
赵渊这番谋划,与他用兵如出辙,千里帷幄,瞬捕战机,远近快慢皆运于掌中。
如今这许多事都已理顺,要赵渊此番不乐也难。
逗过李逸,他低头看案上搁着那已近绘完白描,竟是幅达摩面壁图,虽只得个背影,却仿佛能见人面对万千心魔,如佛祖于菩提树下,意念海中鏖战魔王大军。
他赵渊原来在李逸心中就是这等大魔王吗?
念及此,赵渊本是想笑,然看着那画,却又如何也笑不出。
画中人孤身困于千仞崖上,远处山林虎啸,狭洞中寒邪交迫,于外风声鹤唳,于内魔王千军,全凭身金刚不折骨,颗般若智慧心,以不熄明灯为指,虽陷漫漫无明无尽,终不屈不悔!
李逸……
自他赵渊弃他而去,被废,亡国,罹难,逃生……千般磨难,但凡有点,点不如这画中人,早已身败不知何处。
人都道李逸生于帝王家,又兼有明玉风华,谁都以为他好时,不过是生来好命,他败时,不过是残柳随风舞。
有谁如前朝广华帝,他好时,能于表象下见“吾孙明如皎月,心如坚玉,幸生帝王家”,他败时,能似他赵渊,亲见他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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