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河随意地把那束白菊花放在一边,用食指在僵冷的石碑上一笔一画描过那对名字。
漆还很亮,这是一座很新的坟。
亲人在那头,他在这头。他没有告诉宋谧,这是他车祸之后,第一次来到这座坟面前。
神情看不出悲喜,他因为削瘦显得精致得近乎锐利的五官没什么表情,他久久地立在那一座方正的石碑面前,像一个精心雕琢的假人。
日照偏移,光线被树荫阻挡,在他脸上落下一些深浅不一的暗面。
“我会把他们找出来,一个也不会放过。”他口吻却轻得近乎呢喃,轻柔地拂开灵柩上一片又一片落叶,末了,他才郑重地放上那束白菊花。
冰冷的方碑和柔软的白菊,相互对立,却又浑然一体,花开得有些过了,晃一晃,就掉了一地的星星点点的白色。他无意识地数过,有二十三瓣。
晏清河面上有了一丝暖意,他竟然被宋谧带偏了。下一瞬,他忽然就想起宋谧努力说话的样子——年少有为的创业者绝不可能是不善言辞的人,然而宋谧在他面前却笨拙得近乎木讷,像是盘子里的水,一眼就望到了底。
宋谧说起过往的时候看起来像蒲公英,风一吹就会散掉,残留的枝干还坚韧的立着。
他在悲伤什么呢?晏清河不得而知。只在下一瞬,他便改了心意蹲下身,挑挑捡捡的拿起一支品相尚佳的白菊,转身朝山下走去。
今天不是特别的日子,他以为墓园里只有他一个人,转过弯,却在充满暑气的热风中闻到一缕劣质烟草的气味,宋谧直直的站在某一座坟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晏清河远远地站着,看着宋谧对着那座坟絮絮叨叨。这人这下全然没有了之前笨拙的模样,平素冷硬的轮廓也显得柔软起来,紧接着,他又拿出那个红色的本子,在墓碑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小心翼翼地翻开,却又很快合上,放回衣袋里。
晏清河没舍得打扰他。待宋谧走远了,他静静地走到那座坟面前,鞠了一躬,把手里菊花插在栀子花的旁边。他本欲离开,却发现墓旁掉了一张小小的纸片。
这纸片他见过的,宋谧将它视若珍宝的夹在结婚证里面,没想到却遗漏在了这里。
纸片被叠得整整齐齐,褶皱的痕迹却很深,看得出主人是不是就会拿出来翻看,折痕的棱角都被摩挲得起了毛边,但内里的字迹却相当清晰——
“男士婚戒一对。”
他把纸片按原纹路叠好放进口袋里,刚走回上下却看到面色苍白的宋谧。
“你——”他看上去很焦虑,却又强行按捺下来,露出一个很不安的笑容,“这么快就下来了吗?”
“嗯,就看了一会儿。”晏清河眯着眼,见宋谧额角略微有些湿润,对方心绪不宁的样子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