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手上皆揩拭一遍。李成器挣脱了三日来束缚他的一身肮脏枷锁,才长长地透出口气,车中望去一切皆有些模糊,虽然薛崇简就在身边,这咫尺之间的距离仍旧让他有些不堪忍受,只盼望那双手能拥住自己,轻声道:“花奴,你坐到这里来。”
薛崇简神色一呆,随即微微一笑,道:“好。”他将李成器的肩头稍稍抬起,咬着牙奋力挣起来,他落座的一刻,臀部便如又狠狠挨了一板,只痛得眼前一阵乱黑,一身冷汗倏然冒出,险些便要惊叫起来。李成器一来神智仍有些迷蒙,二来车中光线晦暝,李成器只觉薛崇简的身子剧烈一颤,轻轻“嗯?”得一声相询。
薛崇简不答,他只是努力压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将李成器的身子紧紧拥进自己怀中。他俯下身去,将脸贴在李成器的后颈上,他感到浑身伤痛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刷而来,每一次马车的颠簸中,他都担心自己会不会便痛得昏过去,却又是这等的安稳适意。薛崇简想,他愿意将身子变作了一粒澡豆,在怀中人的寸寸肌肤上化开,便是粉身碎骨了,只要这人能觉得清净喜乐。
李成器亦伸出手臂围住薛崇简的腰,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他想自己定是被这半年来的日夜厮守惯坏了,他们分别也不过三日,回心院的日影月阴每一分的移动,都比高热、杖伤、饥饿、干渴更加折磨他的心神。他将脸在薛崇简的的手臂上偎了偎,迟缓而钝重的心神里,忽然想起一句诗来,出入君怀袖,他一时也不愿去回想这句诗出自何处,上下句又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五字真是缠绵无限。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对时间空间都如此贪婪和无赖,想要做他夏日袖中的扇,冬日暖手的炉,想贴在他身上,一刻也不要分开。
此时,宣布散朝的钟声从大明宫传来,洪亮悠扬,雍容肃穆,隆重祥和,向天下臣民宣告,所处的是一个海晏河清、君明臣贤、物华天宝的世界。各位*员匆匆涌向宫门外,寻找自家的奴子、马匹、车辆,因为饥饿和焦急,你推我搡,纷纷攘攘,宫门监也制止不得,反倒给这龙楼凤阙添染了人间烟火的喧嚣。薛崇简的车也被夹在车水马龙中,好容易随着众*员出了御街,闹市中却又被来往行人、叫卖的小贩拥堵。拉车的青牛徒然矫健,也只能放慢了步子,三步一停,一唱三叹,在灼热的艳阳下呼呼喘气。
外间人声骡马声混杂一片,薛崇简和李成器却在这用帐幔遮挡的昏暗车厢里,暂偷得一刻风雨如晦的宁静。他们就是苦不足,就是愚痴不了,就是犯了贪嗔*欲的罪业,现在这一身伤痛,这颠沛流离的行程,便是这罪业的惩罚。然而他们皆甘愿,只盼这路途能长一些,若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