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鸮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狼狈的解千迩。
一脸的伤,眼角还有干掉的血渍,眼睛是红的,她以为那是血流进眼睛导致的,可看到另一只眼睛也是红的,她就知道不是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
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的。解千迩不是会流眼泪的人。
爱会让人变得脆弱,程鸮想。
解千迩抱着冉霁沉默地走进来,冉霁身上还穿着病服,蓝白条纹分外刺眼,光着脚,外露的每一寸皮肤上都有伤口。
很安静地窝在解千迩怀里,似乎在睡觉,比以前更白了,但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冉霁他……”
程鸮往前走了一步,周暇和陆衍都没敢出声,解千迩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越过她去了房间。
他把冉霁身上的病服脱下来,动作很轻,起身开门把病服扔进垃圾桶动作却很重,对程鸮说:“晚上扔掉吧。”
程鸮点点头,解千迩转身又关上了门。
他走到床边,注视着冉霁身上失去了病服的掩盖而裸露的伤口,数不胜数。
手腕和脚腕上都有很深的一圈淤痕,解千迩知道,那是精神病院的束缚带,就在床的两侧。
那些从腕骨蔓延而上的密密麻麻的针眼,是很多针镇定剂。
冉霁最怕医院和打针了。
略有些暗的房间里,没有拉开窗帘也没有开灯,解千迩的侧脸冰冷而阴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恨意。
他拿出手机,把那些伤口一一拍下来,又给萧青打了个电话。
“你的要求我达到了,我敢保证我一定会被录取。冉霁我自己也找到了,现在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三件事。”
电话里萧青的笑声很清晰,但不是嘲讽,是看好。
“嗯,还会跟我价值置换了。什么事,你说。”
“第一件,你查到过冉霁小时候被虐待,搜集出证据给我,最好物证人证都有。永西区的戒同所,让他们口供,是冉霁的母亲把冉霁送进去的。西平精神病院,查一下当初冉霁是否达到了住院要求。我准备起诉她。”
解千迩指尖用力按向掌心的伤口。
“判的时间越长越好。我会让她给出冉霁的监护权,你帮我转给姑姑。”
萧青疏懒的嗓音里明显带了更多的欣赏:“嗯,可以。还有呢?”
“其他的想到了再告诉你。”
“那就这样吧。”
解千迩挂了电话,抬头看向冉霁时眼底的恨意才消散开来,他弯腰亲了亲冉霁的脸,去浴室接了盆热水,帮冉霁从头到脚都擦干净,冉霁怕脏。
手腕和脚腕都热敷了一会,解千迩去客厅拿了医药箱,还好南姝备得很全,他问了南姝几句,找出南姝说的那几支药膏,给不同的伤口依次上了药。
冉霁在睡梦中哭泣,嘴里含糊说着些什么,他低头凑过去听,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