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这三个字让李琅玉蓦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幅旧画面,眼底在昏暗中浮出湿润。他别过脑袋,咬着下唇,咬出片泛开红。
程兰见状,缓缓叹口气,“知道,你还在为‘入赘’事耿耿于怀,也是,这对于男子来说确实不大体面,周围总会有人谈起这些。可是,们毕竟是读过书,这都是陈年之见,结婚嫁娶本就是两个人事,他人说什也干系不什,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对得起自己就行。”
“不是!不是这样!”李琅玉急急抢辩道。
“那又是怎样?”
“是……”话头如落下箱盒盖,戛然而止。是骗你,欺你,瞒你,诓你,算计你,从未好好对过你。他这段时间常常看不到出路,觉得人生渐渐变得只有碗口大,他困在里面,四面环壁,回过头望去,无所有。
可是他真找不到路啊。
李琅玉突然捂住胃,点点弯下腰去,先是猛烈咳嗽,再是作呕般想吐。
程兰连忙问他怎,等他抬起头,脸上全是湿漉漉片,眼圈红色都泼出来。
他抓着她手,难抑哭腔道:“你有没有想过,是问心有愧呢?”
程兰怔在原地,那双搭在她手臂上手忽然灼烫起来。前段时间,程翰良总对她说些奇怪话,她也知道是旁敲侧击,句句都指向李琅玉,可猜想是虚,她不至于为点胡思乱想就去怀疑个人。
“说来奇怪,本是因为溺水而昏迷,但在那段时间里,似乎梦到许多不曾见过但又很熟悉景象,站在火海里,屋子木梁根根塌下,觉得甚是惧怕,现在想想仍然心有余悸。”
李琅玉将头埋在她肘窝里,肩膀仍在颤抖着,程兰看到他顶上发旋,这莫名激起女人骨子中母性,想去照顾他。
“琅玉,你若真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两个人起想总比个人好。”
可是这事,他说不出口,也不知从何而提。
他摇摇头,在仓皇无措中遍遍说“对不起”,十遍百遍,这世间最无用话语,也是世间最无可或缺话语。
程兰扶着他,最终什都没说,也没问。沙发上书还摊开着,里面夹着张摘写。
“春天黎明很美。
夏季夜色迷人。
秋光最是薄暮。
冬景尽在清晨。”
她想,大抵因为这是冬日夜晚,所以才片狼藉。
若是清晨呢?
若是清晨呢……
又过几日,许妈念叨着四爷傍晚就回来,赶巧还有些饺子皮,正好下个整锅给四爷接风。程兰在桌子旁帮忙和肉馅,将饺子捏成小锦鲤状,摆成圈,十分好看。
李琅玉走过去,默不作声帮着同忙活,许妈微微诧异,道:“姑爷看样子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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