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藏着个锤子,咳嗽时砸得胸膛闷闷作响。剧烈而隐忍的咳嗽让他皮肤泛起一层红,一直红到脖根儿,等咳嗽过了,又渐渐地隐淡下去。
那层红就像潮汐一样,随着他的咳嗽漫上来又落下去,一阵又一阵。
有时候咳得太用力,他会受不住似的伏到桌上,肩胛骨都透出来,背脊起伏,脆弱得像整个人都要被咳碎了。
到最后那天他终于不再咳了,但仍然戴着口罩。
梁阁发现他耳后有一颗痣,红色的,很小,有时会掩在头发底下。他的皮肤薄,薄而白,那颗痣浅浮在皮肤表面,像画笔无意落下的一点,秀致玲珑。
化学试卷写得太快,剩下大片的空余时间,梁阁拄着脸转笔,眼神会不自觉地看这颗痣。出神的时候他会想,这个人知道自己有一颗这么好看的痣吗?
梁阁喉咙有些干渴。
这颗痣仿佛一尾漏网之鱼,无知无觉地游进梁阁心底的湖泊。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这堂化学考完中考就结束了,梁阁还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模样。考了两天半,他甚至没和他打过照面,就算戴着口罩。
梁阁心里有种很陌生的情绪,稍纵即逝,他跟在他后面出了教室,无端想看看他的模样。
外面很热,热度像粘在皮肤上,十分不清爽。走廊上躁动起来,最后一堂考试已经结束了,都颇有些解放的意味,呼朋引伴地招呼叫唤。
有人在走廊那头喊了一声,“祝余!”
梁阁看见男孩子茫然地回过头去,有个黑瘦的小个子硬挤了过来,抬手擦了擦汗,“傅骧怎么都没来参加中考啊,他跟我一个考场,座位一直空着,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可能因为高烧降下去了,男孩的声音已经不哑了,清润中透着冷漠,急着撇清似的,“我不知道。”
小个子蔫巴下来,又问了他几个题目的答案。
附中是梁阁的主场,他自然没理由落单,一出去就有许多人涌到他周围,他被动地被簇着下楼去。
“你怎么还戴口罩?感冒还没好啊?这么热不闷吗?对了,大学霸你报的哪个高中啊?”
楼道里人头攒动,四处是中考结束兴奋的交谈声,人挤人空气窒闷像停止流动,冥冥之中,梁阁忽然回过头去。
梁阁个子高,高得很稳,属于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的那种高,就是一边高还一边慢吞吞地长个儿。比某些发育晚的同龄人高了一头有余,所以就算矮几个台阶,他仍然毫无障碍地看到了上面的祝余。
祝余摘了口罩,露出韶秀干净的面庞,十四五的男孩子漂亮得跟青葱似的,还稍稍有些病容,真正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密匝匝的长睫覆下来,乌眼珠半遮半掩,他似乎不太好意思,低着头有个很淡的拘谨的笑,“鹿鸣吧。”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