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娼妓的女人
“想当娼妓的女人,世上一定很多。想趁身体值钱时卖个好价赚一笔的人。想用自己肉体去确认性之无意义的人。因过度自卑想通过对男人有用来确认自我价值的人。为狂野的自毁冲动所驱使的人。”〔桐野,2006:上274〕“成为娼妓的理由千千万。有多少个女人就有多少种理由。”——桐野夏生在以东电女职员事件为原型的长篇小说中这么说。
东电女职员,年薪达一千万日元,夜里却站在涩谷街头,贱卖自己的性。“要不要干?一次五千日元。”要是对方说没钱,可以降价,只要两千,据说她很吝啬,每日收支详细记在记事本上,但我们很难相信她是为了钱。
在1980年代的涩谷,通过“电话俱乐部”[1]的卖娼,行情价为三万日元。高中生更贵,一晚达五万日元,那是一个男人对像条金枪鱼躺在床上什么技巧也没有的少女身体也愿花五万日元的时代。东电女职员给自己标的价格,不是太“贱”了吗?
在《东电女职员症候群》〔佐野(真),2003b〕一书中,对A子以两千日元的低价卖娼一事,佐野介绍了一位女性读者的解释,“那是A子在给男人标价。”〔佐野(真),2003b:134〕
这位女读者目光如炬,直抵核心,一言道出我心中朦胧的想法。佐野用这个问题去问精神科医生斋藤学,引出斋藤“确为有意思的看法”的回答。可那之后,两人的对话换了焦点,话题转到别的方向去了。在佐野书中,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完全没有再深入下去。
“是A子在给男人标价”,这种说法,可能需要我给读者稍加解说。
人们多会认为,卖娼的金额是娼妓被标的价,可是,卖娼的反面是买娼。男人支付的金钱,也是男人对自己的买娼行为所标的价。付给A子五千日元的男人,不但给A子的性标价五千,反过来也是对自己的性欲标了五千的价,对“想得到满足想到那个地步的男人可怜的性欲”,A子标了五千日元的价。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她对为了性欲的满足不得不依赖女人到了如此地步的男人的悯笑。
对于不付钱的男人,娼妓绝不让他们干。即使是如同“扔进阴水沟”的性,也不是无偿的。乔凡娜•弗兰卡•德拉•科斯塔(GiovannaFrancaDallaCosta)在《爱的劳动》(TheWorkofLove)〔1991〕一书中尖锐地指出,妻子的性是“无偿劳动”[2]。与不能对丈夫说不的妻子们相比,决不白白地让男人们干的娼妓,是拒绝男人剥削的有尊严的独立之人。这时,娼妓给自己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