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上这儿干嘛来了?”
“来找个人。”
“找谁呀?”
“找我哥哥。”
一句句听下去,后头便是秦敬给小刘指路,嘴皮子当真十分利索,百来个地名一口气从到报到尾,抑扬顿挫,清晰流利,博了个满堂彩。
台下掌声如雷,叫好不绝,秦敬却知道自己是紧张的。不是因为怕出漏子——这些段子他自小习起,背过太多遍,出也出不了大错——只是因为沈凉生坐在台下,他眼光扫到他,便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可是下一瞬,秦敬却见沈凉生笑了。
那个人独坐在窗边,一手支头,一手将茶盅举到唇边,眼睫微垂,含笑饮了一口自己为他挑的茉莉香片。
不过只是瞬间,秦敬却觉着自己鼻间也飘过一缕茉莉的幽香,一颗心突地沉静下来,再不觉得紧张,只觉得满屋子的彩声,也抵不过那人唇边一抹浅笑。
后来秦敬又独演了段单口相声,是个长段子,贯口灵活,包袱抖得漂亮,哏也抓得巧妙,台下俱是听得津津有味。
沈凉生面上未再笑出来,眼中却一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这么听他讲下去,不鼓掌,亦不叫好,只是静静听着,慢慢饮着一壶渐凉的茶。
秦敬偶尔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调开,与对其他观众没什么两样。只是心里总有种荒唐的错觉,错觉以为这满室的观众都是假人,仿佛商场里穿着衣服的塑料模特,只有窗边那一个人是鲜活的,而自己口中的段子,也仅是为讲给那一个人听。
有那么一刹那,秦敬竟是觉得,只要这个人愿意听,自己便愿意一直为他讲下去。
一个故事连着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热闹欢喜。
散场已过了十点,秦敬转日还有课,沈凉生便开车送他回家。
秦敬住得离茶馆不远,开车不过是两分钟的事儿,好像刚启动就到了,也没说什么话。
老城区胡同狭窄,汽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胡同口,秦敬说不必再送,沈凉生却还是下了车,同他并肩走进巷子里。
这么条小巷子,并未架路灯,幽深昏黑。
到底是秋天,白天虽热,晚上风却很凉,秦敬只穿了件白衬衫,不由抱臂搓了搓胳膊。
“冷了?”
“还行,反正这就到了。”
沈凉生突地伸手将秦敬揽了过去,倒不是揽女人那种揽法,只是手搭在他肩头,单臂揽住了他的肩。
要说这动作并不算过分——秦敬读书的时候,莫说与好友勾肩搭背,天冷时都曾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过——此时却是下意地微挣了挣。
“躲什么?总不能让我把外套脱给你吧?”沈凉生又将他揽紧一些,低声开了句玩笑,“要是哪家小姐我倒乐意,你就算了。”
“哈,沈公子,你可真是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