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阳光很好,后知后觉地发现夏天就快要来。
这段时间与世隔绝,与外界唯联系只剩周沉每天带来报纸。他有些非常老派习惯,比如会把报纸上有用或有趣内容剪下来贴在笔记本上再给看。
曾开玩笑问他今年多少岁,他佯装严肃地说问年龄是不礼貌,随即又舒展眉头,回答说三十岁。
又问他你真是医生吗,你看起来都不需要工作。
他说他在休假。
“还有什问题,你并问吧。”他似乎有些无奈。
没有问题。
不对,还有最后个。
“你这帮,祁殊会不会……”
“放心。”他合上手里书,不甚在意道:“他没本事把怎样。”
回去路上,说想再去趟祁殊家。
周沉看眼,什也没问,吩咐司机掉头。
只是初夏,路旁已经郁郁葱葱。
祁殊家在市中心富人区。闹中取静,寸土寸金地段,他庭院毫不客气地占小半个街区。
司机把车停在马路对面,下车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信封,投进门口信箱。
信封里是合同和银行卡。
至此,所有祁殊给东西,想要和不想要,都还给他。
但很可惜,没有预想中轻松,反而觉得沉重。
回去时候,周沉撑着把伞靠在车边等。
“不道个别吗?”他问。
故作轻快:“周医生,现在是逃跑。”
“开个玩笑。”他拉开车门,说:“换个称呼吧,好不容易休假,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想想:“周先生?”
他默许。
车辆缓缓行驶,从后视镜里,看到曾经度过无数个日夜房子点点后退。
说不上是什感觉,就像有双手缓慢而不容拒绝地将根骨头从身体里抽离,不是很痛,却很难受。
“改掉多年习惯会很难。”周沉淡淡开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目光不像他语气那样平静如水,反而有种看不懂复杂。
“没得选。”说,“已经没有办法再爱他。”
“这样也好。”
他收回目光,又把自己情绪藏在镜片后面。他似乎总在拒绝窥探,这很不公平。
“有时候没有选择,反倒避免痛苦。”
“是。”
车窗外是熟悉街道,以前总坐在房间飘窗上望着下面发呆,等待那辆黑色轿车从视线尽头出现,驶入庭院。
过去四年直在重复两件事,等祁殊回家,和祁殊上床。
不知道这段关系什时候会被他切断,因此每天都活在期待和惶恐中,让自己尽量保持干净和柔软,以便在床上多讨得点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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