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如何甩掉燕名扬,沈醉曾在心里做过各种不同类型的设想。
甚至于在他尚未重遇燕名扬的那些年里,他也会时不时念起——毫无逻辑,纯属快感。
是给一巴掌让燕名扬立刻滚蛋呢,还是冷冷地回答那个古今中外的有情人都无法免俗的问题: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在纷繁复杂的可能性里,燕名扬的痛苦和深情是沈醉从未剔除的要素。
沈醉报复性地需要燕名扬爱自己、很爱自己,再一个转身蹬了他。
《甩掉燕名扬》是一出大戏,沈醉独自排练过无数次。
他没有对手,没有观众,也没有一次能对“这场戏”感到满意。
分开是必然的,重要的只是分开的形式。在沈醉半真半假地再次与燕名扬在一起后,他渐渐地想象不出激烈的纠缠场景。
沈醉心目中的燕名扬,始终是小菟的燕哥哥。
他一想到当年丰神俊朗的燕哥哥沦落成庸俗戏剧里的情感绑架者,毫无意趣地死缠烂打,就觉得难看。分外难看!
难看,是沈醉平生第一不能容之事。从这点出发,他今日甚至对燕名扬有些微略的感激。
燕名扬乍逢大变,竟也撑住了。他克制地维持着脆弱而摇摇欲坠的理性,没有如泼妇骂街般拽着两人一起落进没体面的窘局里。
过去就算过去了。
沈醉拖着行李箱等电梯,心里默默想着。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墙上挂着一面的巨大穿衣镜,顶上悬着盏明亮刺眼的小灯。
相较于大多数被分手的人,燕名扬尚算平静,只是转身时不自觉地扶了下墙。
镜子直白而不懂人心,映出燕名扬后背上清晰的纹身。
燕名扬无意中瞥见,顿住脚步。他甚少注目自己的纹身,从前赤身站在镜子前亦会刻意挪开目光。
这讹兽,其实不怎么可怕。
燕名扬忽然想。
真正可怕的,是我。
我当年离开时,当真不知道被抛弃的小菟会伤心欲绝吗?
燕庭杀人入狱,我就从来半点没对他和阿雪起过疑心吗?
不。
燕名扬抬了抬下巴,自负又可怜。他闭上眼,半晌才睁开。
我只是早已习惯逃避一切会让我不快的事。
燕名扬侧了个角度,正面着镜子。里面的那张脸风采依旧,只是额发微乱,尚未来得及打理。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坚定,神色从容,敏锐而聪明。
燕名扬忽的忆起小时候,有一天学校举办家长来访日。
由于扬灵的工作更不规律,那天去学校参加活动的是燕庭。
小燕名扬当时刚上小学,门门功课碾压全年级,又凭借着机智当上了班长。
他语文课举手背古诗,数学课上台做算术,课间还口齿伶俐地帮着老师给来访的家长做介绍,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时春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