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己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他连春时都比不上。春时可以挺身而出,而留给他的最好的角色,却不过只有清理残局,再为四哥披一件他不需要的衣裳。是的,事到如今,四哥的确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为什么一直在骗自己呢?
裴耽眼神里的光沉灭掉了。
他不敢再叫四哥,这个称呼里面包容的所有亲密与温柔都已成禁忌。他垂下眼,呼啸的风雪给两个人都披上一层冷漠的白色羽衣,僵硬而不合时宜地舞动。
“对不起。”他慢慢地说。
他心有七窍,玲珑婉曲,但当真把心挖出来了,鲜血淋漓,也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三个字。
“——啪!”
奉冰抬手,毫不犹豫地打了他一巴掌。他用尽全身力气,指间还夹着冰冷的雪粒,一刹那打得裴耽偏过头去,右颊上浮出艳红的巴掌痕,又立刻淡掉,变成隐忍的颜色。
奉冰竟被他这三个字逼出了眼泪。
奉冰想不通。不论裴耽说什么、怎么说,他似乎都想不通。不论裴耽是伤害他、还是保护他,甚至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他也全都想不通。他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裴耽从来不对他讲?好像他是一个需要琉璃罩子护起来的假人。雪花凌乱地飞舞,将他的衣发都拂乱,他咬紧了牙却流泪,想他们在这里停留很久了吗?他感觉自己已将变成一尊遍体鳞伤的雕像。但又似乎没有很久,含元殿没有来人催促,甚至天地茫茫,好像全世界都不会注意到他们,不会注意到奉冰在逆境中平静了五年,在任何羞辱面前都无动于衷,却竟然会在这一刻流了泪。
他好恨。
是一种终于在冰层下涌动起来的恨,觉察之际,已经遍布他四肢百骸,令他的手掌都发起抖来。他想打他,骂他,折磨他,一瞬间他生出了无数种卑鄙冷酷的念头,它们疯狂滋长,填满了他心中所有寸草不生的空隙。
他不要这一句对不起,他受到的所有痛苦,都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偿还。毋宁说,他最恨的,就是裴耽竟然还来与他说对不起——还来惹他流泪。
他蓦地转身,往那台阶上奔去。他根本不想再面对裴耽了,可又凭着这一股恨意,他扑到台阶阑干旁,望向底下阴影里的人——那人动了一动,似乎也想上台阶来。
“裴允望。”他冷冷地、发狠地喊出这一个由他亲手选出的名字。
那人抬起了头,仰望他。
“我恨你。”奉冰冷笑,“我告诉你了,我恨你!这就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伴随着他的冷笑,泪水接二连三地滑落下来,被风雪激得冷了,像一颗又一颗的冰珠子。隔了一些黑夜的距离,他想裴耽一定看不见,这给了他流泪的底气。
“我恨你自以为是,我恨你见死不救,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