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但又不再诉苦,奉冰只是温和地低眉,好像是真为江山社稷在担忧。
其实这话最好是不要奉冰亲自来说。随孟朝恩过来路上,风雪凛冽,奉冰沉默着思索过很多更聪明、更不着痕迹方案,但他都无法做到,因为他孤身人,他若不说,没有人会帮他说。
所以他必须再补充条。唯有这条,可以将他从那件衣裳荒唐、从裴耽旧影之下,彻底地抽身出去。他要让所有人——不,他要让皇帝知道,今晚事,与他曾经那场婚姻毫无关系。
“草民虽是庶人,但血缘上言,毕竟曾忝为陛下幼弟,陈使君今日羞辱草民——天下人亦不免会想,陛下之待兄弟,是否竟真凉薄至此?是以草民为陛下委屈,因为草民比任何人都知道陛下宽仁友爱,草民为此,时刻感怀在心。”
李奉韬终于惊骇地笑。
奉冰知道他联想到什。五年前,幽恪太子谋反,被裴耽领神策军包围于少阳院。战况胶着之际,是二皇子李奉韬从十王宅挺身而出解救危局,太子在乱军之中被射杀当场。
世人都说二皇子雄姿英发,是天命降世圣人。
但舜何其贤圣,象何其凶顽,舜且不杀象。
李奉韬笑很干瘪,好像只是最后数刻撑持烛焰,他突然收束住,阴沉沉地道:“这些话你何不留着同裴耽说?朕让三省长官去案查此事。”
奉冰笑笑,“草民绝不敢干涉司法,只是怕陛下不解草民之愚衷。夫妻可以和离,兄弟却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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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这句话,李奉韬终于舒坦下来,他原就打算将奉冰留在长安,若有机会,为他平反也无不可。想通这层,他又可以戴上那副宽仁友爱假面,伸手去扶奉冰起来,“好,好,二哥都听你。”倒仿佛奉冰是个撒娇耍赖小孩般。
点口舌便宜,奉冰随他去。李奉韬又命孟朝恩送上匣珠玉赏赐,奉冰接过,礼数不缺,面容温淡。“如今春时既已醒来,草民不敢叨扰圣躬,即刻便带他回宅休息。”
李奉韬看这个幺弟,却觉得他比裴耽还要难懂。他也许像苇草,被风欺压过便会沉默地拂低,但很快又重新立起来,从不当真为任何人事折断自己腰。
而且苇草是中空。
两人板眼地客套半天,圣人才放奉冰回去。
出殿便是大雪。朔日没有月亮,奉冰迎着这黑暗雪,陡然惊觉自己背上流不少汗,将衣衫都黏住,风吹,便瑟瑟地冷。他疲倦下来,似乎方才几句话已将自己所有心神都用尽。他原以为自己辈子都不必再触碰这些心计与机锋。
孟朝恩将奉冰送到含元殿附近,奉冰无论如何不让他远送,风雪中向孟朝恩鞠躬,孟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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