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早就已经做好准备。
从那晚洞房花烛开始,从那首留在食单附页上《少年游》开始,她要与个永远不能长相守人互许生。
与他相爱,然后看着他走。
她已经做好准备,三餐粥饭,部医书,就作为她余生全部意义,少些难过,少些蹉跎。
她自认,她可以做得到。
如果此刻,没有下雪话。
金铃声声,寒雾茫茫,她方才烧掉寒衣又干净整洁地穿在那个人身上,他发髻间是根白玉竹节簪。
而她不着外衫,披散长发,甚至没有穿鞋袜,整间院子里灯笼被吹熄大半,她面前铜盆里火星子也随风而飞扬。
“阿喜。”
他声音落来,冷得像浸过雪,刹那,逼得她眼眶湿润。
他走近步,她却后退步。
徐鹤雪倏尔顿住,不再动。
他亦不敢置信,此刻他竟身处人间。
“你过来。”
倪素后知后觉,声线发颤。
徐鹤雪听见她声音,才顺从地抬步朝她走近,铜盆里火光熄灭,风里有草木灰味道。
他在阶下站定。
莹尘点滴飞浮,细碎光影在倪素眼前晃来晃去,她视线越来越模糊,“你打下。”
徐鹤雪站着没动,“阿喜,你打吧。”
如果这是梦也好,至少在梦里还能相见,至少倪素还能亲眼看见他穿着这身衣裳站在她面前。
可是风很冷,雪粒子砸在她衣襟,融在她皮肤上,她又觉得自己无比清醒,牵起他手,虽然还是冷,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冷得刺骨。
冷与暖相触,两人俱是浑身颤。
倪素发现他周身有细如丝缕浅金色流光时而闪动,如同他衣袂间暗纹绣痕,却如水般脉脉流动。
“你不是走吗?”
倪素仰着脸,“你不是……不会再回来吗?”
“……”
徐鹤雪其实也并不清楚当下这切到底是怎回事,但见她眼泪收不住,他便立时用指腹去抹。
怎也抹不完,他指腹遍遍地擦着她脸颊皮肤,她原本冻得苍白脸,被他擦得浮出薄薄红。
“阿喜,你别哭。”
他说。
天边浓云密布,飞扬大雪使得外面街市变得尤为热闹,无数人冲出家门,携家带口,仰望这场四月雪。
浓云如瓷,整个云京城檐下灯盏不约而同地飞出丝缕光芒,在无数人目光注视下在云层里铺陈,好似金缮修补后留下金色裂纹。
天上异象丛生,倪素隐约听见外面人惊呼。
紫雾弥漫,道身影伴随幽冷光影凝聚在檐上,他身着赤色甲衣,金石为饰,肩披祥云,而腰佩绶带,衣袂猎猎欲飞,头戴兽冠,兽目人面,胡须白而卷。
若不是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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