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地往家走,脚步甚至有些踉跄,几乎是撞开院门。他走到院中水缸前,低头看向里面自己倒影,如镜水面被风吹得微微起涟漪,映出张苍白憔悴至极脸。
孟怀泽看着水中那个像是丢半条命人,风吹起他长袍下摆,他却动不动,似是看痴。这些天来他假装自己回到从未遇见邬岳正常生活,平平淡淡地过他平凡人生,该喜时喜,该悲时悲,该成家时成家,该老便老,该走向死亡便归于死亡。他自以为想得透彻,他骗他自己邬岳对他而言什都不算,他不难过,点也不难过,他自催眠几乎骗过他自己,却骗不周围任何双眼睛。
他又骗过他自己吗?他成夜地睡不着觉,坐在院中发呆,他看着夜色中黑黢黢墙头,耳边是尖锐嘶鸣,混沌得听不出内容,却能听出他疯狂声调。他觉得在个个这样漆黑夜里,他在变得越来越轻,以前孟怀泽踩着实地,现在却像是虚浮于这世间个幽灵。
他伪装和自欺骗被老太太言戳破,孟怀泽几乎是慌不择路,用来遮挡黑色幕布被人掀开,他清楚看到那个茫然绝望不知往何处走小小影子。
可到,他也没在外人面前泄出丝软来。他与邬岳那些事,无论好坏,都只烂透在他自己心底。
几天后,最后批流民伤势也差不多痊愈,准备离开。
在他们离开前天晚上,孟怀泽前去给那几个伤患作最后次复查。快到地方时,他正好撞上刚从那里回来采芷娘,手里还拎着个空篮子,该是给那些流民去送些吃食。
两人迎面而行,孟怀泽喊声“大娘”。
采芷娘瞥他眼,却是没吭声,转身就近拐进旁边条小路。孟怀泽垂下眼也没说什,安静地向前走去。
这年自打开春便灾害不断,先是北方战事不休,三月份时竟又下场罕见大雪,埋许多村落,及至入夏,南方水灾又是频繁,再加饥荒,官府赈灾疲软,致使许多流民无家可归。
这些人风餐露宿行至此处,路多有艰辛,身上也有很多伤病,孟怀泽个小小郎中,给不他们安置之所,只能尽其所能给予些病痛上照拂。
多日下来,流民们皆感念孟怀泽帮助,见他过来都围过来喊道:“孟大夫。”
孟怀泽视线落在他们手中拿着黄馍上,有个女人道:“是三婶刚给们送来,她真是个好人。”
孟怀泽收视线,蹲下身看地上男人腿伤痊愈状况,边点点头,应道:“她是很好。”
那女人衣衫破旧,面黄肌瘦,她捧着手里馍馍,在原地愣愣地站片刻,竟是突然流眼泪,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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