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到家时,家里气氛有些凝滞。
纪父在客厅里侍弄金鱼,而纪母则坐在餐厅里言不发。临近饭点,屋内却点饭菜香都没有,纪尧往厨房看眼,发现冷锅冷灶,调料盒都没拿出来。
纪尧心里有数,他沉默地脱下鞋,然后把大衣挂在门边衣帽架上,伸手捋平衣领,把衣服挂正,保证两条袖子在同条水平线上。
室内气氛压抑而沉闷,但纪尧并不意外,从他记事开始,家里就经常是这种状态。
纪尧外公是有名数学家,家教很严,对家里孩子坐卧行走都有要求,久而久之,纪母也养成严苛脾气。
从纪尧记事开始,家里就自有套“规矩”。
比如毛巾必须折成三折才能挂起来;牙刷必须要头朝上放在靠右侧;牙膏不能放在漱口杯子里;金鱼鱼粮袋子必须要标签朝里放;垃圾桶桶盖上必须时刻铺着防尘布等等。
纪尧小时候经常因为这种事挨骂,有时候是因为他扔完垃圾没有把防尘布盖得平整无痕,有时候是因为他离开书桌前没有将书本文具放回书架上——哪怕他只是去客厅喝杯水,马上就会回去。
对纪母来说,这个家每个细微之处都有值得遵守规则,如果有人打破这条规则,那就证明她没有受到足够重视,她就会大发雷霆。
这些规则琐碎而复杂,自成体系,正如极细丝线缠绕在这个家每处,最后收拢到纪尧身上,柔软服帖地绕上他每寸肌肤,然后点点收紧,不给他留下丝喘息之机。
纪父是高材生,又是典型大男子主义,奉行着男主外女主内思想,般不插手家里这些细枝末节小事。但不插手意味着不在意,以至于他时常会忘记纪母习惯和规矩,三番五次地在同个地方犯错。每当这时候,纪母就会发难,指责纪父没有把她话放在心上。
他们俩都是强势人,所以这把火经常会烧到纪尧身上,于是年幼纪尧只能代替父亲去哄劝母亲,努力地试图证明自己永远会把她话放在心上。
这种生活循环往复二十多年,纪尧早就习惯。
他只当没有看见正在闹别扭父母,换鞋进屋,分别跟纪父和纪母都打声招呼。
纪母揉揉发红眼睛,没有提她和纪父闹不愉快,只是说道:“今天晚点开饭,你要是饿就先去沙发那边吃点饼干吧。”
“妈。”纪尧没动:“您电话里说有急事,是怎?”
纪母抿抿唇,说道:“你李叔叔从外地调回来,他们家想找咱们家三口吃个饭。”
果然,纪尧想,所谓“急事”不过是又次诓骗儿子托辞,跟之前没什两样。
纪尧脑子里突然冒出那被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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