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日程表上按紧急和重要程度排序的事务是否都一一解决,确定都已妥当,再把它们依次勾掉。
我随手放了一首蓝调,温柔轻缓的旋律飘荡在浸透在深夜寒意逼仄的空气里,小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两瓶酒。
我关上了冰箱。
整个公司大楼连保安和保洁阿姨都走光了,夜深人静,这是个适合发呆的好时机。
每天入睡前,我都会抽一段完全不受打扰的时间,回想我一天内完成的所有事情,反省每一个做过的决定,确保自己没有犯错,或者,更现实一点来说——尽可能少得犯错。
因为我肩膀上扛着许多人的生计,我不敢有丝毫马虎懈怠,生怕自己一个行差将错,将多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
许多时候,我也并不像表面那样叱咤四方、风光无限。
更多时候,我身不由己。
越是站到高处,越是清醒地认知到我作为一个个体的局限和无能。
我独自靠在椅背上,静静坐了一会儿。
随后我站起身,开始思考最后一件事,到底是留在办公室过夜,还是回家?
留在办公室当然没有问题,淋浴室、换洗衣物、枕头被子等等一应俱全,还可以避免明天早上碰上早高峰塞车,一来一回至少节省一个小时在路上的时间。
若换做平时,我并不会在这两个选项内过多纠结。
但如今我家里多了一个人……
虽然我并不知道秦烬会不会在家等我,大概率是不会,但我的确会考虑是否不应该长时间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养只狗我都得每天溜,何况秦烬那个大活人。
但我意识到我已经站起来,在思考的间隙本能地开始收拾东西……
原来明明还没有得出答案,身体已经替我提前做好了决定。
既然如此……那好吧。
我将随身物品拿好,锁好门,走出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与外边的区域是隔绝的,所以在打开门之前,我并未曾料到还有人留在这儿。
我着实吓了一跳。
对方就坐在我办公室外的长椅上,没有开灯,整个人完全浸没在黑暗中,见我推开门,他站起身,很自然地说:“忙完了?”
秦烬居然还没走。
我懵了片刻,大脑停滞。
秦烬见我没反应,冲我示意道:“走吗?你车停在下面的车库?”
我皱了皱眉,冷声问:“你想干嘛?”
秦烬注视着我,他比我高小半个头,这样看着我的时候就会让我产生一种居高临下被他审视的错觉,接着,他放缓了声音道:“我等你一起回去。”
这句话可真奇怪,奇怪得不像是能从秦烬嘴里冒出来的。
简直……仿佛一个落寞的妻子对她晚归的丈夫说出的话。
我差点没气笑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今天就一定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