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偶尔会吃渔船捕捞网里的食物,但这无疑激怒了渔民,有人甚至使用鱼叉刺和砍刀攻击虎鲸。
那些可怜的生物只是想填饱肚子,可人类却想要它们的命。
然而,如果一头大象从出生开始就被拴在木桩上,那么即便它长到成年也不会产生挣脱木桩的念头,纵使它早就拥有踏平一切障碍的能力。
虎鲸们总认为它们天生如此,海面上就该有永不停歇的刺耳钢铁巨兽,那朝它们落下的刀叉也是早就写在命运里的一部分,它们本应活在人类脚下,它们就该在直布罗陀海峡那狭窄的喉管似的海域里挣命,它们从未想过反抗,直到某天,人类消失了——
21世纪初,由于瘟疫的肆虐,人类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封闭管理,这三年中,人们暂停了大部分的海洋活动,大海中的所有生物由此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自由。
虎鲸们终于意识到,大海是属于它们的,母亲永不会抛弃它们,让它们饿肚子的,遍体鳞伤的,是陆地上那群该死的人类。
海洋生物的抗争从未停歇,只是那些在角落里的渺小生命的呐喊从未被听见。
人类做惯了傲慢的支配者,他们总认为大海就该是温顺的臣服者。
当他们捕杀鲸鱼时,大海没有说话;他们无节制开采海洋资源时,大海没有说话;他们朝海里排放各种垃圾废料时;大海仍旧没有说话。
因此当大海开始反击,祂的子民开始抗争时,人类惊慌起来,他们谴责大海,谴责海里的生物,说它们是不安好心的敌人,是必须被绞杀的罪恶。
以正义之名讨伐受害者,几千年前人类就这么做,几千年后仍旧如此。
道里安禁不住想,人类历史的马车沿着时间的纵线一路狂奔,可它究竟是在朝前跑,还是可悲地在原地绕圈?
这一夜,安德烈夫妇的砖瓦别墅直到深夜才熄灭了灯光。
道里安躺在默尔曼身侧,他的思绪乱极了,他一会儿想起疗养院里那些可怜的实验体,一会儿想起人鱼,一会儿是马格门迪看着他时那仇恨的目光,一会儿是新闻主持人指着他照片发表的长篇大论……
道里安感到自己陷入了命运的漩涡之中,他是那样的渺小,只能随着水流不停旋转。
今夜本该是难捱的一夜,道里安以为自己肯定会失眠,可实际上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然而——
“回到大海……母亲……原谅……惩罚……”
道里安挣扎着睁开双眼,卧室里漆黑一片,显然还没有天亮。
道里安茫然地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原来他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而吵醒他的是一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非常轻微,离得很远,像有什么人在诵经,又或者是念咒,道里安想叫醒默尔曼,好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