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眼里却一片湿润,“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杜衡誉气得浑身发抖,开口要训斥,身旁的妻子却抢先喝住了儿子:“之年!”
她抬头仰望着杜之年,妆容精致的脸不见一丝笑容,漂亮的眉皱起,“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温琼养尊处优的贵妇姿态维持不住了,丈夫催促正在和男人同居的儿子早些结婚生子时,她的脸上划过一丝厌烦和疲倦。
杜之年第一次见到温琼露出这样的神情。
“别说得好像我很想和你们过年。”他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谁他妈稀罕。”
杜之年摔门离去,杜衡誉冷着脸要发火,温琼却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她起身接过女佣递来的外套,小跑着去追杜之年孑然离去的背影。
杜之年走到花园才发现外头下起了大雪,干枯的树枝上覆着厚厚的积雪,绵软厚实的雪花将曾经开满玫瑰的花园彻底掩盖,到处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沈归晚在这样的夜晚总是会躲在被子里蜷缩起身体,如果没有他帮忙捂热,手和脚一整个晚上都是冰凉的,甚至稍不留神就会冻感冒。
杜之年加快脚步朝着庄园的大门走去,却在绕过连廊即将走出大门时看见了站在连廊下的温琼。
她站在连廊最不显眼的位置,没有阻拦也没有出声,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杜之年脚步一顿,紧抿的唇在冷风中颤了颤,猛地转身朝她走去。
他走到温琼的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通红的眼里交织着愤怒与悲怆。
“母亲,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杜之年哽着嗓子问到,颤抖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
他想知道自己在母亲的眼里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家人,还是不需要自我意识的傀儡,又或者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
杜之年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从母亲的口中得到答案,但温琼只是抬手,轻轻抚去他外套上的褶皱。
“回去吧,你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她裹着皮草站在寒风里,呼出惆怅的叹息化成白雾,在漆黑的冬夜里弥散。
杜之年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看向站在门前的温琼。
庄园大门前挂着巨大的红灯笼,朦胧的灯光照在温琼的身上,给白色的皮草染上了温暖的颜色。
她的身影在黑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面容却在风雪飞舞的夜色里变得斑驳模糊。
杜之年觉得她的模样很陌生,陌生到不像那个总是温柔责备他的母亲。
他没有启动车子,俯身将头靠在了方向盘上,肩膀在几声压抑的抽噎中颤抖起来。
玻璃隔绝了窗外的风声,也将杜之年的声音困在狭小的空间里,绵绵不绝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