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朱贺霖大叫声,猛然惊醒,滚下榻来。
宫人们纷纷上前搀扶。朱贺霖连声问:“怎突然晕?父皇呢?苏清河呢?”
名內侍含泪悲声答:“节哀啊小爷,陈大夫说您与苏大人方才是因为心神激荡、血气逆冲,才晕过去。苏大人在偏殿还没醒。皇爷……皇爷已入梓宫(棺椁),连夜送往仁智殿。”
朱贺霖心中万千郁气涌动,是悲、是恸,是失去最后个至亲惶恐与绝望。这郁气绞得他肺腑欲裂,最后冲出喉咙,变成声仰天嘶吼:“啊——啊啊啊!”
他甩开宫人,冲出殿门,在长夜将尽走廊上狂奔,与醒后冲出门苏晏撞在起。
朱贺霖仿佛在茫茫苦海中捞到最后根浮木,紧紧抓住苏晏胳膊:“清河……”
苏晏面色惨白,阵阵眩晕伴随着反胃欲呕,仿佛五脏六腑要被挤压出胸腔,从喉咙口提出来。他趴在地上干呕阵,冷汗湿透中衣。紧接着干呕变成哮喘,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费力呼吸着,像条离水鱼,在空茫茫酷刑中煎熬。
朱贺霖见他如此,时也顾不得自己情绪,忙四顾疾呼:“太医呢!快传太医!”
待命两名太医听说太子清醒,背着药箱匆匆赶来,给苏晏把过脉后,当即塞颗安魂定心丸在他舌下,方才禀道:“苏大人这是七情伤。身体肺腑并无异常,但‘惊伤心胆、悲伤肺’,故而有此反应。等药效化开,心绪稍微平静,就会逐渐恢复。”
朱贺霖被这吓,自身郁气也吓散不少。他深吸几口气,抚着他后背说:“清河,你别怕……放松点,慢慢吸气……”
等到苏晏逐渐恢复正常呼吸,不再干呕,朱贺霖扶他站起,说道:“扶你回去躺。”
苏晏面色好看些。他内心如灼如焚,血脉肢体却因为药力而镇定,像深处卷着旋涡暗流水面,内藏力量,外表却呈现出种异乎寻常深邃与平静。
“要去见皇爷最后面。”他将因抽痛而局曲腰身挺直起来,对朱贺霖说道,“太子与同去。”
夜色已经褪尽,宫殿仿佛沉浸在水样朦胧深蓝中,但初阳尚未升起。
在这个夜与昼分界点,在养心殿前这条不知走过多少遍走廊上,朱贺霖看着苏晏脸,恍惚觉得他也被分割成两半——半是年轻、哀愁、惶然,血泪空咽无人知;另半则是沉重、锋利、强韧,千磨万击还坚劲。
这种矛盾感,让朱贺霖生出股前所未有强烈意识:得强大起来,像父皇那样,强大到能抚慰他这半、配得上他另半。
将满十七岁太子,在这个失去支撑、疼痛难当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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