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坐官轿,就骑马罢。”
苏晏上马,魂不守舍地想:要去哪儿?
回家,对,回家。
他扬起马鞭抽,马儿嘶鸣着疾驰起来,带着他回家。
苏府门外,苏晏翻身下马,朝院中那棵老桃树飞奔而去——他记起来,在灵州清水营,荆红追因走火入魔侵犯他而痛苦地请罪自尽前,曾经说过自己偷偷地把姐姐骨灰坛埋在桃树底下。
他们回到京城后本想给姐姐建坟立碑,但荆红追改变主意,说姐姐生前最爱桃花,定会喜欢这院中风景。就让自己多陪陪姐姐,等大仇得报,再选处山清水秀地方建坟不迟。
“大人?”小北小京闻声迎上来。
苏晏气喘吁吁道:“锄头,给锄头!”
苏小北立刻从苗圃里找把长柄锄头递给他。苏晏认准老桃树下块空地,挥锄刨土。土壤似乎被人翻松过,他很快就掏出个大坑——下面是空,什也没有。
荆红追连姐姐骨灰坛都带走……
与君无恩怨,此生不复相见。
苏晏拄着锄柄大口喘气,额上汗珠细密,眼眶赤红,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小北和小京从未见他哭过,吓坏,手足无措道:“大人?大人你怎?”
苏晏只是摇头。
脚步声从院门方向匆匆逼近,双温热手臂从背后伸过来,将他拥入怀中。
沈柒紧紧抱着他,面色阴沉如铁,咬着牙道:“别哭。”
苏晏遽然震,问道:“七郎,阿追他……真是自愿离开?”
沈柒将手臂搂得更紧:“是。没人强迫他,这是他自己选择。”
苏晏沉默许久后,心灰意冷似,发出声长长叹息。
“相公永远都在。”沈柒用袖口擦拭他满脸泪痕,沉声道,“相公辈子陪着你。”-
城门外,名戴斗笠布衣青年,怀中揣着个白瓷小坛,走在通往京畿官道上。
他脚步有些蹒跚,脸色苍白,嘴唇上起皮,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唯独双眼睛,依然从疲惫阴影中,透出冷煞而锐利光。
他在地摊前停住脚步,对小贩说:“给酒。”
“好嘞,客官要几葫?”小贩指指摆在地上酒葫芦。
“都要。”
青年抛出锭碎银,提起三个酒葫芦挂在腰间,继续蹒跚地往前走。
装满酒葫芦缀得腰间沉甸甸。曾经这点重量对他而言轻于毫毛,可如今却觉得被拖拽进尘土中。
他不知要去哪里,摸着怀中骨灰坛问:“姐姐?”
骨灰坛喜欢苏府院子里那棵老桃树。
青年被刺痛般抿抿嘴角,低声恳求:“姐姐……”
他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正如颗空荡荡心,在吹过旷野春风中枯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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