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冷汗涔涔。他攥着厚软锦被,不断深呼吸,片刻后方才真正回魂,从噩梦重返人间。
有多久,没有梦到十几年前战场?逼真得就像再次身临其境。
窗户大开寝殿外,远处仿佛传来极微弱乐音,像羌笛,又像埙,尖锐地颤动着。
难以言喻烦躁感在肺腑间翻涌,令人胸闷欲呕、头脑发涨,逐渐绞成股无法排解戾气。
经年累积压抑、不甘、憋屈乃至恨意,都被这股戾气激发,如石油遇明火,蓬然烧成片火海!豫王掀开锦被跃下床,连外衫也不披,快步横穿寝殿,脚踹开紧闭殿门。
门板在砰然巨响中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守夜内监与侍女们从瞌睡中惊醒,见自家王爷披发跣足,脸色铁青,恶鬼似站在洞开殿门口,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他们在王府伺候数年,见惯豫王或慵懒闲适,或风流浪荡做派,却从未见过这般狰狞面目,简直如传闻中阿修罗般,不禁纷纷腿软跪地,叩头请罪。
被扑面寒风吹,那股恶气似乎消散些,连带焚身烈焰也火势渐弱。豫王遥望着黑暗天际两点寒星,神情有些恍惚。
他忽然问:“你们有没有听见什声音?”
声音……踹门声?众人不敢回答,连连摇头。
豫王侧耳细听,那线非笛非埙奇诡声音并不存在,似乎只是个错觉,因着梦境而影响到现实。
他沉默良久,最后说:“没事,本王突发噩梦,神思混乱时踹坏门。明日着木匠订做扇新即可。今夜去后殿睡,你们打理下。”
巡夜侍卫匆匆赶来。为首正是韩奔,抱拳行礼:“殿下,出什事?”
这声“殿下”,让豫王手微颤下,吩咐道:“你随来。”说着大步迈向后殿。
韩奔见他雪夜只穿着单薄寝衣,赶紧从侍女手中接过厚披风和毡靴,追赶而去。
在走廊尽头,豫王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韩奔,突兀地问:“你可还记得十六年前乌兰山脚那场遭遇战?”
韩奔愣住,须臾后才反应过来:“殿下说是您十二岁时初战?率五十黑云突骑,击溃鞑靼千名骑兵,当然记得。”
“最后活几人?”
“除殿下以外,幸存五人。”
豫王松口气,又问:“他们还活着?”
韩奔迟疑,摇摇头:“时隔太久,卑职不知。自殿下统领靖北军,将早年率领过黑云突骑也编入其中。十年前,靖北军改弦更张,编制拆散后被几个边军卫所吸纳,各有领军。如今若再去寻找当年老兵,怕是已生死茫茫。”
玄色披风裹着豫王雕像似身躯,在长久屹立不动后,他用极为低沉声音说:“梦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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