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双眼紧闭,动不敢动地躺在软榻上,他能感觉到念向他靠近些,因为眼皮子上光亮微微暗,对方此刻应是上身前倾,在他身上落下道阴影。
“师弟,”他听到念轻声道:“师兄先将你身上亵裤往下褪些。”
梁澄眼睫颤,镇定道:“不敢劳烦师兄,还是澄心自己来吧,需要褪到何处?”
“师弟不必觉得难堪,”念声音有些严肃,“知今日师兄所作所为,有违佛祖戒律,罔为出家之人,竟然心生欲念,还冒犯师弟,师弟心中抑郁不解,皆是师兄之过,然而医者平常心,即便师兄心中不堪,却不会拿你性命当做儿戏。”
念此言,毫无遮掩,竟然将自己心思完完整整、坦坦荡荡地展露在梁澄面前,梁澄心中惊,睁开双眼,就看见念神色沉痛,目露哀绝,竟是副伤心欲绝模样。
念禅师,禅宗翘楚,向来风光霁月,身姿高华,梁澄何曾见过他如此情绪外露模样,心中不觉颤。
他从未料到,师兄竟对他起别样心思,只是不提二人身份特异,佛门清净地,师兄原本身无挂碍,心若静水,自在修禅,却因他俗务缠身,破心境。
梁澄自然不忍见师兄自毁清修,更不愿坏他名师令徒美誉,于是坐起身来,郑重道:“师兄曾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师兄佛法高深,昨日不过时为色相所迷,‘汝修三昧,本出尘劳’,师兄必能经得考验,破除迷障。”
“师弟……”梁澄这般郑重其事,苦心婆心,念心里反倒觉得可爱有趣,也不知将来师弟知晓他本来面目,又会是如何情状,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只是到底怕把人给吓跑,还是得步步地来,这世间能入他眼人,不过合之数,如今难得喜欢想要个人,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放手道理。
念脑中思绪百转,面上却做摇头苦笑状,先为梁澄披上外罩,道声莫要着凉,轻叹声:“冰冻三尺,非日之寒,情之往深,非朝之念,师弟,师兄自问遍阅佛理,却依旧难逃情劫,未尝情丝,不觉难破,息心乱,方知情苦……”
“师弟,你可愿度情劫?”
梁澄闻言,不觉怔然忘语,念眼眸黑浓似墨,完完全全地倒映着他面容,仿佛大千世界,独他人,入得其眼,存于其心,再也容不得他物,其间似有千言万语,诸多情愁,无法倾吐,只好隐忍压抑,化作深深执念,无法看透,不得解脱,梁澄在这般复杂缠绕视线中,连呼吸都觉得难以为继,于是艰涩问道:“若是度不过呢?”
念俯身,伸手抚上梁澄脸颊,大拇指擦过他嘴角,微微笑道,好似冬雪初融,嫩黄初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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