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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醒外厉内荏,心里远没有在叶逸面前表现得那般从容淡定。
将录音剪下来发给杨夕,对方欢欣喜悦并没有感染到他。
光有录音是没有用,并不能直接证明他们说实验和数据就是叶逸抄袭那份数据。
重理当初证据线推理每天都花费姜醒大量心力神思,并且前方不定就有希望,他看过很多科研难民维权之路是没有尽头。
他只是个赌徒。
赌这个圈子还有公正存在。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叶子,也极难再造两次分毫不差实验。
如何证明原子与颗粒在分差、秒差分流转动,姜醒觉得自己科研命运也样随机与无常,非人为能控。
复刻个已经出成果实验难度,比创造个新实验难度高上千百倍。
只能无数次耐心推演,严格控制变量和节点,让分子质量和速度以及轨迹与历史重合。
姜醒眼中红血丝密布,又是个未眠黎明,夜无用功,没有可说服力数据就是堆垃圾。
用个个性实验推演出个共性定理,定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再让他回头去茫茫宇宙里找回当初那个偶然个体。
太难。
很累,姜醒看着清晨天空飞过白鸽,丧气地想。
读书很难,工作也难,人际关系、权利斡旋他没有天分。
生来不是八面玲珑、门路四通人。
在是非颠倒草率与学术霸权里,别说去创造什,争取什,连自己心血能保护好就已很不容易。
守护任何东西都需要代价。
但他又不甘放弃,这不仅仅是他与叶逸们抗争,也是他与小时候那个自己较劲。
好像忽然又回到十几年前,幼小他和身形清瘦父亲走在校园里,被人嘲讽奚落日子。
彼时他对父亲遭遇感同身受,此时他又重新历经遍同样切身之痛。
天底之下无新事,无论他用天道酬勤,还是麻木冷漠都躲不过历史循环往复。
他这多年咬紧牙关、独力支起自尊和抗争、心血与果实,就这被别人轻轻弹手,淡淡抹去。
用家世,用资本,用权势。
窗外枝头是什鸟叫得这样聒噪难听?
声声鸣啼,嘶哑,黯沉,充满血腥气,好似要冲破这云层,也要冲破他耳膜。
是鹧鸪吗?还是乌鸦?
他甚至生生被这歇撕力竭啼叫喊出愤怒,但也是这愤怒似簇火苗样撑着他,烘着他,点点烫到心和血液里,蒸发眼角那点冤屈水汽。
这股阴沉颓丧在第二天大师姐在实验室里擅自代表所有人将十大青年评比选票统投给裴律时,终于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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