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伤还未好全,景非容趴在床上,房间里昏暗片,只有窗外月色照进来,斑驳树影在床幔间摇晃,晚风微凉。
楚雁川进房,在床边解外袍,刚躺下去便被景非容搂住腰,颗脑袋立马靠过来压在胸前。景非容趴在帝君胸口,楚雁川摸摸他头,没有说话。
“那袋白桃蜜饯,是帝君给拿来吗?”
景非容醒来后发现床头有袋蜜饯,他还当自己记错,现在想来,应该是楚雁川在他昏迷时来过,他以为那场梦,其实是真——帝君给他疗伤、喂水,和他接吻。
“是。”楚雁川回答。
景非容轻声说:“父尊也爱吃白桃蜜饯。”
楚雁川慢慢眨下眼睛:“嗯。”
“帝君与父尊,是什时候认识呢?”
“天地初成之前便相识,起熬过混沌大元,创世时正遇天劫,是霖云救,助化出肉身。”楚雁川说得很慢,“后来和他,还有众神起,除魔开元,设下封魔印。”
彼时他们还是棵树与只凤,神凤栖于神树旁,相伴万年。天地蒙昧,无光无色,某日有银光乍亮,如巨刃划破鸿蒙。天道开启,火光燃云,雷鸣纷纷,神凤振翅迎着烈焰冲往天际裂缝,而那雷霆直指夙凉山主峰山脉,道接道地劈在神树之上。
枝叶摇落,神树元神欲裂,神凤先他步,自天焰中啼鸣着涅槃,渡过天劫,随即便俯翱而下,以身为屏,为神树挡下最后道天雷——雷震穿过凤身直达神树元灵,神凤收翅化为人形,道灵力从指尖流出,灌入神树中。羽霖云握住那只向上而伸手,将楚雁川拽出原身,二人长发与衣袍在雷焰中交缠翻飞,默契对视片刻后,双双飞身入穹,与众神同开元创世。
景非容没说话,搂紧楚雁川腰,帝君与父尊相识如此久,共难共劫,挚友朝殒身,而楚雁川七千多年来日夜守在故人殒身之处,那些画面便遍遍地在脑海中重演,这何尝不是种酷刑。
“帝君。”许久,景非容低声开口,“长大,有能力救出父尊,你不要再伤心。”
“相信殿下有这个能力,但不希望殿下受伤。”楚雁川说。
他抚抚景非容后背,那日提出和离后,楚雁川以为景非容会羞恼、会发火,可是没有,景非容没在他身上撒半分气,只是言不发地出寝殿。楚雁川没料到他会直接去质问天帝,更没料到景非容会因为提起羽霖云而受五百鞭刑罚。
景非容抬起头,就着斑驳月色,问:“要是受伤,帝君会伤心吗?”
赤拓再次显现人形,若要将其彻底除灭,景非容已经做好修为尽废准备——只要能救出父尊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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