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太妃这片心,大行皇帝在天上瞧着也会动容。只是后半夜阴气重,你个女人家守着不好,邪风入骨,仔细作下病来。你道皇后为什后半夜回宫,就是这个道理!娘娘还要说得更明白吗?是为着你,从开始就是番好意,你万万别误会。箦床边上断不人,已经叫人进来替你。腾出空来歇歇,对你有益处,明儿脸色也鲜亮。”
他说得这合情合理,音楼立刻就动摇。这回紫禁城里人死大发,这儿个、承乾宫里个、后边钦安殿还有五十七个……想来阵恶寒。
福王见她还不起身,简直要觉得她朽木不可雕,“太妃执意不去?”
音楼苦哈哈道:“王爷,其实不是不想去,是腿麻站不起来……”边说边往外看,嘀嘀咕咕地抱怨,“彤云八成投胎去。”
如此又个接近好时机,福王仗着身后有帘幕遮挡,也不征得她同意,上手就来搀她。不是伸出胳膊给她借力,是两手伸到她腋下,把她直挺挺架起来。
这是拉扯孩子办法,音楼无可奈何,能感觉到他虽极力控制,手指外缘还是触到她胸乳。她真臊得没处躲,这接二连三,当她也是死人?她挣扎开,踉跄扶着墙壁动动腿,欠身道:“自己能行,不劳王爷费心。”又小心翼翼地觑他,“王爷也要上庑房吃果子去?”
他想去,可是得避嫌,公然在间屋子里呆着,暂时不大好。他咳嗽声,“五更天要大殓,还有好些事儿要料理,就不去。”转身叫来个小黄门,“你引路,伺候太妃歇着去吧!”
小太监领命道是,上来屈起条胳膊让她搭着,细声道:“老祖宗您留神脚底下,奴婢瞧您孝袍子长,回头进庑房给您绞点儿,您走道儿能好走些。”
她打幔子出去,发现外面人少半,据说是轮班吃加餐去。
她跟着进庑房,原以为那些太妃太嫔都聚在这里,可是没有。外间案上摆着个吊子和几碟点心,内间门上挂半截老蓝布帘子,灯火摇晃里看见有人走动,脚上双皂靴,半身曳撒胜雪,只是头脸挡住,不知道是谁。
小太监扶她坐下,跪在地上笑道:“老祖宗宽坐,奴婢给您料理料理这袍子。”说着躬身拿牙咬下沿,孝袍子不滚边,宫里请剪子也麻烦,只要咬出个缺口来,顺着丝缕撕就成。
音楼抬起脚,看他卸下两寸来宽道,扬手扯,裂帛声音听得心头发凉。
“您瞧都妥。”他把布卷起来掖在腰封里,到盆里盥手过来取珐琅茶碗,往她面前搁,又撩袖子拎铜吊子往碗里注奶,“这是刚从茶炊上取下来,还热乎着呢,奴婢伺候老祖宗进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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