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年黄河改道,于临漳西决口,东南冲入漯川故道。当时工部奉旨治水,才半年光景,所报开支已经大大超出预算……”
话还没说完,被肖铎抬手制止。他起身踱到门前,挑帘子往外看,雨丝淅淅沥沥飞进檐下,灯笼上牛皮纸受潮,朦胧间透出里面飘摇烛火。天真冷啊,竟同隆冬样呵气成云。他搓搓手背,拉着长音道:“再不出太阳,治水亏空只怕更大。横竖不是咱们事儿,该操心是内阁首辅。说到底咱们是内监,皇上龙体抱恙,头等大事还是圣躬!传令其他十监,这两天值房别断人,不定什时候就有旨意。头疼,旁不多说,还要回东厂趟。”又哦声,“荪琅跟着,有话交代。”
他披上流云披风迈出门,这回没带人,只有曹春盎在边上打油伞随侍。闫荪琅趋步跟上,只听他说:“把乾西五所名册归归拢,殉葬人当天就要上路,别到时候手忙脚乱摸不着头绪。”
闫荪琅应个是,“督主放心,这事儿今天已经在筹备。先帝从葬六十八人,这辈儿不能越过次序去。暂时拟定六十人,届时花名册子呈您过目,该添或是删减,听您示下。”
他嗯声,抬手扣披风上鎏金压领,漠然道:“以往随葬都有定规,什品阶几个人,不用说你也知道。事要办得漂亮,恰到好处才不至于翻船。前儿还想着歇歇来着,眼下看来是不能够。批红这头短,厂卫那头更要兼顾起来。这当口还不比平时,蠢蠢欲动人多,撒出去番子探回来车消息,不拿几个做筏子,东厂在他们眼里成吃干饭衙门。”
东厂直接受命于皇帝,四处潜伏,监视各地*员举动。比方有回詹事府几位同知和赞善大夫赌钱,前晚台面上多少输赢,第二天皇帝笑谈间就透露出来,吓得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大难迎头袭来倒还罢,这份时刻遭到窥伺恐慌才直慑人心。皇帝病危,东厂活儿却不能停,越到这种时候越是风声鹤唳。闫荪琅是他心腹,知道他办事向狠辣,否则年轻轻不能坐上这把交椅。既然执掌东厂,干就是辈子。这种职权不容你卸肩,结那多仇家,哪天下台就意味着活到头。
至于他说办得漂亮,自然是指后宫动向。皇帝晏驾,大帮女人要跟着倒霉,脑子活络都不会坐以待毙,走后门托人,不管是钱财收受还是人情交易,不说完全秉公办事,至少面上交代得过去。这头干净,才好留下名额填塞那些原本不该死人。两边匀匀,遮盖过去,差事就办下来。
闫荪琅诺诺称是,“圣上只有荣王子,督主是要勤王?”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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