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选马事儿,何安在御马监耽误阵子,快到中午才带喜平,又率队十余人去京畿几处新增添补皇庄盘账。
那边庄头早得消息,带着庄内伴当、佃户等人在庄子入口等着何安,待他到,连忙恭敬下跪。
“草民等,见过何督公。”
这会儿何安倒是有御马监提督太监谱儿,也不下马,拽着缰绳,敛目瞥眼跪着庄头,半晌过去,才缓缓道:“这地儿多凉啊。赵庄头自己起来吧?”
“督公路辛苦,不如到舍下落个脚,吃个便饭?”赵庄头谄媚笑道。
何安昨天胃痛整宿,听到个“饭”字就觉得反胃。
“怎,还要咱家下马扶你起来不成?”他哼笑声,声音已经冷下来。
“赵某怎敢烦劳督公。”庄头有点懵,也不知道自己就说句话,怎就让这阉人不顺心,连忙爬起来。
“咱家是替主子办事儿,公务在身,也不方便吃什饭。”何安道,“把你们账目带上,直接去田里瞅瞅,在回来盘账。”
这皇庄是最近吵架罚没处,田地丰沃,约有二十多倾,庄内佃户并入庄,从此便算作是皇帝私田。
这个时节,季稻快收,佃户们都在田内劳作。
见何安这老爷阵仗,纷纷抬头去看。
早有赵庄头身边伴当凶神恶煞扬着鞭子骂道:“群瞎眼东西,见何督公不下跪行礼?!”
胆小连忙跪在泥地里,等行人从田埂上骑马过去,才起身。
倒有几个硬气,跪是跪,何安过去,呸口不大不小声骂道:“狗仗人势阉货!”
喜平凑过来小声在他耳边道:“督公,不如宰?”
何安瞪他眼。然而心里因为那句阉货又憋屈很,于是拽缰绳,踏马就进那佃户田地,只踩得秧子全碎在泥水里,混沌成片。
那佃户顿时脸色惨变。
——要知道,皇庄税赋上浮三倍,佃户也是世世代代脱不皇庄户籍,比猪狗还要辛苦。如今被何安这糟蹋,今年收成都不定能抵得过税钱。
何安瞧他这份丧家犬模样,只觉得痛快,哈哈笑两声,策马而去。
进庄子,赵庄头连忙让人拿年中账本过来让何安翻查。
掀开第页,平平放着张二百两银票。
何安瞥那庄头眼。
赵庄头奴颜婢膝道:“等孝敬公公们,这路炎热,公公们回京城买茶吃。”
“算是个聪明。”何安说完这句,喜平便收起银票,拿着干账本去核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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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在京畿,来去却也有七十多里地,又值年中,账查细,等全都消停从庄子出来,天色有些暗。
“几时?”何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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