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凉。
这意思是茶楼人都走,皇帝茶凉得不能再凉。
沈百终静静坐着,盯着桌上筷子发呆。
他人虽然在发呆,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皇帝身上,谁要越过他去碰皇帝,都是绝不可能。
天机老人当然能从他这宝贝表现中认出这是皇帝,所以他“故事”讲完,拿钱,就拉着孙小红走。
就好像是个真正说书人该做那样。
他相信自己话沈百终定已放在心里,所以走得既轻松、又愉快。
皇帝却恨不得把手里茶杯塞在他嘴里,好叫这个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出宫,即使是叫几个老头子到宫里来讲经,按着沈百终陪他起听,也远比出门要强得多。
沈百终盯完筷子,转头去看厅里郁郁葱葱盆栽。
突然有只手伸过来,在桌上“笃”声放下盆毛豆。
是盆,不是盘。
满满盆,甚至有几颗滚出来。
皇帝看,只见个穿灰色衣服店小二,将手里毛巾甩到肩上,脚勾,就勾来把椅子,屁股坐下来。
坐下来以后,他就开始剥那盆毛豆,边剥,边道,“您二位好!”
看他样子,点也不见外,点也不害羞,沈百终竟也没什反应。
沈百终道,“你好。”
皇帝问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挤挤眼睛,笑道,“您老人家眼力又精进。”
距皇帝上次见他已有很久,司空摘星这次又“换”张脸,张普普通通脸,放在人群中,保管叫人认不出来。
皇帝道,“你在这里做什?”
司空摘星指指自己毛巾,道,“当然是工作。”
“你要偷什?”
“不偷,就是店小二。”
皇帝笑,“凭你本事,还要做店小二赚钱?”
司空摘星叹道,“您老人家不知道们普通人难处,夏天这热,偷东西多累,在这里当个跑堂,既有凉风,又能拿钱,难道不比做别强?”
听起来真挺好。
皇帝虽不喜欢江湖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自由和随性,实在是天下少有,实在是令人羡慕。
司空摘星继续道,“您看看楚留香,这就叫自作自受,他若是不去昆仑玩,怎会背上黑锅。”
沈百终突然道,“你有没有听见天机老人故事?”
司空摘星立刻严肃道,“听见。”
沈百终道,“关于这件事,锦衣卫知道确实不如孙老先生详细。”
“那你知不知道楚留香会来京城?”
沈百终点点头,道,“能猜到他会来找。”
司空摘星道,“这件事道上人几乎都已知道,天机老人本不必特意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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