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残酷词语,物是人非算个,沧海桑田也算个。
大明早已埋葬,甚至连死敌也尸骨无存,所有执念被时代变迁颠覆,国仇家恨没有人记得,唯有自己记得。
秦良玉陷入空洞安静中,似被抛弃幼童,鹤发鸡皮同她懵懂神情对比得如此荒诞,她又将白杆枪握握,左手伸出来,覆在落叶上空,五指收拢稍稍抓,树叶似被拎起样塑成半个人形,她再放,又散沙似落地。
场空啊……她太阳穴处青筋鼓起来,有些目眩,难以支撑地前后晃晃脑袋。
她听见身边少女鼻子轻轻抽,克制手跟随她动作,将裙子抓又放。
秦良玉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佝偻身姿里透着当初单骑入阵傲骨,她说:“当初老身心有执念,求仁得仁,与人无尤。”
她轻轻笑声,像数次打败仗,她对着底下不安士兵说,决策不力自有她担模样。
她想起当年。
丈夫被冤入狱含恨而终,兵士不忿几欲造反,她未曾怨怼朝廷,反倒安抚部下,平定人心,仍旧挂帅尽忠。
爱子殒命战场,噩耗传来,副将八尺男儿难以自持,她大笑三声,含泪道:“好!真好儿也!”
她所有恨都让位给爱与忠诚,所有爱与忠诚都献给国土同百姓。
她慢步走向树林深处,宋十九站起来,想要追上去,却被李十拉住手腕。
她对宋十九轻轻摇摇头,道:“下山罢。”
老迈而苍凉身影消失在雾气尽头,宋十九步三回头地被李十拉着往山下走去,她心里酸胀似被吹大羊奶/子,梗在心头濒临爆炸,她走步,便颠下,挤压得她心脏仅能麻木而细微地跳动,生怕再大些,便被炸得血肉模糊。
她停下步子,将手往回拉拉,问李十:“为什不让她投胎呢?”
李十回身看她,她眼睛湿漉漉,眼眶红得似被镶嵌在烛火里,讲完句话时慌不择路地抿住嘴唇,下巴抽抽,将悲伤压抑得十分辛苦。
李十却未急着回答,只扶扶她双肩,而后背对她蹲下:“背你下山。”
宋十九不明白,只摇摇头,又想起李十瞧不见,才道:“你脚腕还有伤。”
李十却不置可否,手在背后轻轻招,似无数次揽住宋十九前兆,又重复遍:“背你。”
宋十九不想让李十重复第三遍。
于是她抬起手背抹把右眼,俯身顺从地趴在她背上。
李十背单薄又柔软,瘦却不见骨,脖颈间有惯常清香,宋十九揽住她,忽然明白李十为什想要背她。
她心脏熨帖在她暖暖背上,形单影只悲伤便被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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