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送走周家祖孙,周老大人和周祁兄妹先行下楼登车,周祯倒是留下和青岩拱拱手道:“烦请阁下转告,殿下人情,周家承。”
青岩笑笑,没答什,只是抬手做个送客姿势,那意思是叫周四公子不必多礼,可以回去。
周祯却没走。
“方才与堂哥都已自报家门,阁下虽是七殿下说客,可若连个名姓也不肯相告,是否有些失礼数?”
青岩微微怔,抬眸看周祯,却见他目光灼灼,正盯着自己,那眼神里颇有些探究意味。
青岩沉默会,道:“小人不过介说客,今日所言也都是替殿下转达罢,小人身份何足挂齿,四公子又何必深究?”
周祯道:“阁下此言却不尽然,小殿下如今尚未封王建府,久居内廷,却能有手段在宫外,谋得阁下这般心腹。从前总听传闻说小殿下年幼丧母,性情恭谦顺和、寡言少事,然则观他今日所为,小殿下若真是胆小怯懦,焉敢行此险招?”
青岩道:“恐怕四公子误会,家殿下如今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哪里就有四公子所说那般老谋深算?周姑娘被救事,背后其实另有隐情,殿下亦不过恰逢其会,之所以愿伸出援手,则顾念当初姑娘还是殿下长嫂时,诸般照拂之恩,二则……”
他顿顿,道:“若是小人说,殿下别无所图,恐怕四公子也未必肯信吧。”
周祯目光落在青岩脸上,没说话。
青岩见他似乎心中还有疑虑,倒是忽然想起那日闻楚话,抿抿唇道:“四公子可是觉得,这世上人做什事,都定是别有所图?”
周祯反问:“难道不是吗?”
青岩也觉得确是。
只是青岩当然不可能替闻楚承认,他很明白,如周祯这种人,就算面上表现再亲和贴地气,心里也定是端着、且有几分自命清高,若说实话虽然真诚,但太过流俗未免为他所不齿。
于是青岩敛笑意,沉默片刻,道:“士之所求,何足止利?”
周祯闻言怔然,半晌才道:“好个士之所求,何足止利……即便不为小殿下,只是在下想和尊驾交个朋友,尊驾难道也不肯将名讳相告吗?"
“在下表字子吉……”
青岩听他竟然连字也报上来,瞧这架势,恐怕把他当作什闻楚在宫外结交才俊,心里倒是觉得很有些可笑,也不知周祯得知他真实身份后,要作何感想。
他免不得起几分促狭讥嘲心思,便勾勾唇角,垂目躬身揖道:“小人春晖殿掌事内官,鄙姓谢,承蒙周翰林抬举,只是小人不过介阉人罢,哪里配与周翰林以字相称?万不敢冒犯翰林大人,老大人和大公子恐怕已在下面等久,您就快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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