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认出来人身份,已然惊得面色大变,扔了手里宫灯便跪在地上要磕头,只是潜华帝却连看也不看她,转身把闻楚扶起来,便道:“走。”
商有鉴立刻会意,朝着远处宫道的拐角摇了摇手,原本隐藏在夜色里的帝王仪辇很快重新出现,他道:“起驾,前徽殿——”
只这么短短一会的功夫,一整晚都好像不知外头跪了人的宸妃已经飞快的叫人开了宫门,揽着女儿慌慌忙忙的奔了出来,甚至发髻半松,身上也是里衣,未及披上外袍。
只是宸妃刚一开口喊了声万岁,潜华帝便好似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似得,连头也不回,只顿了脚步冷声道:“天寒雪厚,你既已歇下,朕不过也是恰好路过,倒不必特意拉着漪儿出来相迎了,衣裳都没穿好,你自个儿不怕冷倒也罢了,何必冷了孩子?就先回去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有所指,宸妃听得脸上一时青红交错,可也来不及再辩驳,皇帝已经带着闻楚离去了。
一进前徽殿,潜华帝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了三分,道:“怎么这寝殿里这样冷?地龙呢,没有烧足么?”
这话是问青岩的。
青岩立刻从闻楚身后站出揖道:“回万岁的话,各宫炭火都有份例,小的也是算着前徽殿每月的份例,均分到每一日头上烧的,若是一两日为着暖和烧的多了,月底几日殿下便得受冻,实在不能不精打细算。”
青岩这番话倒是没有撒谎,银骨炭是稀罕玩意儿,前徽殿虽和钟辰宫不在一处,可名义上闻楚记在宸妃膝下抚养,前徽殿的炭火份例也是内廷司先一并发放到钟辰宫,再由宸妃那边的分好后送过来,前徽殿得的银骨炭的确只有那么一点,也只够这样每日紧巴巴精打细算的烧着,青岩可没有撒谎。
诚然,若是青岩有心不叫闻楚受一点冻,他也不是没法子去内廷司那边走动,或是回养心殿以禀报闻楚近况的名义,和潜华帝旁敲侧击,吹吹耳旁风,这问题自然也能解决,且能解决的谁也不伤了面子。
可当然是没有今日这样,将痛点完全,bao露在潜华帝眼前来的有说服力了。
潜华帝默然许久,才道:“朕记得,朕早就吩咐过,宫中各皇子炭火份例都要一视同仁,不许有区别对待,越儿还和朕提过多次,说各宫炭火每年都有大量盈余,应当缩减用度开销,不纵奢靡之风,为何前徽殿里却连好好烧个地龙过冬,却也不能?”
潜华帝的问题无人回答,青岩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余光瞥见那头的师父果然也似老僧入定一般半阖眉目,心里倒是不合时宜的觉出一点滑稽来。
闻楚正要说话,外头却传来内侍的通秉声。
“宸妃娘娘到。”
青岩心道,果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