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年纪,倘若青岩年幼时不曾遭逢那场变故,或许他真会如同母亲所盼望那样,和姐姐相互扶持,娶个小家碧玉、庄户人家姑娘,和她生儿育女,举案齐眉。
又或者谢父会良心发现,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回去,那青岩便会成为谢府庶出小少爷,或为科考掉尽头发,或如同他那三位不成器嫡兄样,因和房里通房丫头胡闹,年纪轻轻便险些做父亲。
十六岁……已是成人年纪。
他该知道自己和王爷身份有天渊之别,也该知道只要自己还有半分良心,那些不足为外人道心思,便永生永世不该叫第二个人知道。
王爷如此待他,哪怕只是叫他因自己添丝烦忧,青岩也会觉得愧疚。
于是他把这份隐秘情愫埋进心底,藏起不该有渴盼,逼着自己装作若无其事。
他仍是应王府年少早慧,把上下都打理井井有条都知太监,谢澹。
*
摄政王颇得盛宠,连天子在他面前,也从不端架子,总是亲切又恭谨唤他声“小皇叔”。
应王,早已不是当年先帝在时,那个不大起眼幼弟。
先帝有十个兄弟、五个儿子,这些叔伯子侄,各有心思,各自勾结,那场夺储之争,几乎牵连整个王朝,腥风血雨、波谲云诡,无人置身事外。
只是如今,先帝兄弟们杀杀、贬贬、削藩削藩,独独当年不大起眼,年纪也最小应王笑到最后,成圣上倚仗、太后看重、权势熏天摄政王。
应王府面子无人敢拂,青岩便也沾光,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风头无两应王爷,青岩每每回宫办事,宫人们总要满脸讨好阿谀问句“都知安否”?
他便妥当周全笑着礼还。
可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年来王爷教他读史,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先例,就连青岩也记得不止个,更何况王爷如今已隐隐有功高震主迹象——
民间将他传神乎其神,捧得高之又高,皇帝怕也没有这样高人望,更听闻王爷在军中颇有振臂呼,从者如云意思,再这样下去,只怕百姓们都要只知摄政王、而不知陛下。
旦真有那日,即便皇帝对叔叔恩情再感激,太后对王爷再看重,难道王爷对皇帝能比皇位更重要,对太后娘娘也能比亲生儿子更重要吗?
青岩都能看出来隐患,他不信王爷自己便不知道,王爷要怎做,他无权置喙,只是对王府上下更加严加管束,不许众人在外有任何张扬跋扈行迹,以求少给王爷增添不必要麻烦,避免旁人发难时成为王爷把柄。
徐都知没有教过青岩如何做个清风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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