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是崇文殿御座后屏风——
裴昭珩会认得那里,还得归功于他做“长公主”时和贺顾婚事,那时他便是从英鸾殿屏风后走出去,与贺顾拜过天地、拜过帝后、结为夫妻。
梦中屏风与英鸾殿有所不同,后殿更大几分,这样规制宫殿,只有百官朝会崇文殿才有,这些日子裴昭珩没落下过场朝会,自然认得摆设风格。
然而这样个肃穆开不得玩笑所在,梦中他与子环竟然在这地方,隔着道屏风,在文武百官面前——
自记事以来,裴昭珩直寡欲少思,如今,还是头回做这样梦。
……还好这样事也不算梦全部,这梦也有其他内容,只是那些内容,就不怎让人觉得愉快。
梦中不愉快也就算,让人不愉快人,竟然离开梦境,又很快找上恪王府。
太子带着岳家大公子来,还拉着两三车东西,说什也要恪王临走时带上。
裴昭珩虽然早知道这位大哥远非平日里表现出性情,也知道他害过陈皇后、甚至当年皇姐之死,多半也和姨母脱不干系,然而兄弟相见时却从不表露出怨怼,且也分毫不提这些事,只做全然不觉模样——
但此刻他看见大哥那素日里瞧惯,总是温文尔雅带着笑意脸——
视线里这张脸却不知为何,忽然诡异变神色、变形状,变得不再那笑意盈盈、嘘寒问暖,只剩下十成十状若癫狂、恼羞成怒、和分毫不加掩饰恨意。
他死死盯着自己,嘶吼着、咆哮着,头发散落着,蓬乱而狼狈,再不像是那个风度翩翩贵公子,反倒像是条落难豺狗。
……
“你谋朝篡位,弑君弑兄,大逆不道,便是坐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你以为你就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朕告诉你,你是在做梦,朕是不会给你写传位诏书,朕绝不会写……朕决不……”
“大哥不想写,便不写吧。”
“你……你就不怕日后,有人说你……说你皇位得来不正,你就不怕旁人谋反讨伐?你就不怕……”
“大哥杀忠良、信*佞,母后何曾害你?闻贵妃何曾害你?钱大人、陆大人何曾害你?便是二哥与你相争,也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从不曾使过阴私歹毒手段,大哥却能将他们都杀,又害二哥妻儿,连亲侄子也不放过,大哥丧尽良心,天理不容,你都不怕,又有何好怕?”
……
这段争辩,此刻无比清晰出现在裴昭珩脑海里,然而却也只有这样段,他再想往下继续想,却只觉得头痛欲裂。
而眼前太子那张扭曲脸,也点点恢复真实模样——
春风化雨、唇角微弯,风度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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