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回家。”
步伐很慢,回廊就变得很长。
怀里人蜷缩着安然睡去,濡湿脸颊蹭在胸前,只手紧攥着他前襟,像是生怕松手就会消失。
柳重明把人往上托托,回头看看自己影子,孤单单个。
可不知怎,他就是那样笃定,这人还会重新站起来,站在自己身边,无论何时,只要他伸出手去,都会有人握住。
这小狐狸,无论是钢筋铁骨模样,还是湿漉漉柔弱,都已经深嵌在他心里重要地方。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们到家。”
进卧房,绕过围屏进到里间,他将人放在床里,自己也歪着身靠在外面,只手轻拍这消瘦后背。
“沉舟,到家。”
曲沉舟睁开眼时,见到棉絮般飞雪从高空坠落下来,仿佛顶支离破碎帷帐罩在头顶。
原来不是家。
原来又回来啊。
原来之前死而复生不过是场匪夷所思美梦,梦到重明与他嬉笑怒骂,可真正他仍然蜷缩在旗杆下,只是不知道这场美梦是从哪里开始。
他想起身看看自己挂在边尸体,却发现连抬起手臂力气也没有。
有人在面前晃过,他很快看到林管事,还没有那白发苍苍、更加年轻林管事。
他听不见,也呻|吟不出,只觉得遍体仿佛被撕碎扯烂,翕动嘴唇时,脸上也支离破碎,连寒冷都无法压住疼。
原来没有死,是那个时候。
曲沉舟疲倦地闭上眼睛,前尘旧事,又被刨挖出来,谁挖?自己吗?他竟然是这看不开人?
何必呢?
他也不知道这话应该是对谁,也许是对受到惊吓爹娘,早知如此,何必要生下来他,何必要养大。
只为区区三两银子吗?
也许是对自己,早该看清自己身疥疮脓水,何必要去惊扰别人生活。
他不光只是逃不出,还有无处可去。
雪在他身边越积越高,高像是将日头也遮住,而后逐渐化作水,水面又高又远,闪着斑驳。
那斑驳和璀璨却照不进来,他躺在水底,四周漆黑而寂静,只有自己。
安静影子从上方飘过,是随水摇摆尸体,曾经在泛滥汹涌决堤河水中挣扎求生,如今都已经木然僵硬。
起初只有两个,很快便成群结队,遮天蔽日地围下来。
他骤然睁眼,那些死灵浮殍不甘地涌动而来。
听不见那些可怖尖叫厉吼,看不清肿胀面孔,却像是福至心灵般分辨得出来,那几个与自己血脉相连人。
他们也见到他,狰狞哭脸带着卷曲利爪,在安静世界里张着口,却无声无息,尖利诡异地切在他颈间胸腹里。
察觉不到疼痛,或许是因为身上已经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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