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惊华宫。
槿树树枝轻轻摇曳着,在地上描画出疏漏伶仃影子。
宫殿内,片寂静。宫人们站在门口打瞌睡,歪头倚靠着门框。
月光从镂空窗柩投下来,像是地水银,斑驳流动着。
微风鼓着轻薄金纱,起落。
沉宴正陷入梦中。
他看见满宫殿都燃起大火,楚渊走向高高城墙。
四处是宫人尖叫、抢夺值钱器物、锦帛撕裂声音。
从前雍容华贵惊华宫已经乱成团,兵荒马乱,梆子急敲,那是内城已破,敌军即将入城讯号。
所有人都在寻机会逃脱奔命,而有些人找错方向,正碰上破宫门而入敌军,则被乱刀砍死。
鲜红血溅上已经被大火熏黑底部雪白宫墙,尸体还没来得及闭眼就倒下。
女眷们自知逃不掉,就纷纷投进幽深井中。
“咚”得下,很快就没有涟漪。
“羡鱼……”
沉宴目光追逐着那抹雪白影子,看着他。
楚渊步履依然很稳,淡漠沉静,与平常无异。
但是不知道为什,沉宴从那沉寂中看出死寂,和此生将沉默。
他想叫住他,让他不要上城墙,回头看看自己——
但是发不出声音。
楚渊雪白云纹长袍被鲜血沾湿,他脚边满是尸体。
洼洼温血濡污他垂地衣袖和衣摆,令从前最纯净无瑕衣袍此时显出几分狰狞意味。好像个不染纤尘谪仙被活生生拉入无间。
沉宴不知道他在城楼上看见什,但是当楚渊目光城楼下扫过时,背影显出种无法克抑悲伤和哀恸。
有颗头颅被长枪高挑着,立在敌方阵前,淅淅沥沥血不住地淌下来,显得很脏。
沉宴看不清那人面容。
“你回头看看啊……”
他想说。
但是楚渊什也听不见,甚至从他面前擦身而过。
他看着城下乱军,眼神淡漠,好似波澜不惊。
沉宴不知道城下人对他说什,他只听见喧嚣吵闹声音,分辩不清具体内容。楚渊却始终没有回应他们。
他从怀中掏出只雪白玉笛,冰凉地握在手里。
楚渊吹起它——
他且行且吹,目光注视着很远地方。风吹起他鬓间碎发,衣袖也张大鼓动着。
远处是如血残阳,和无数倒下战士尸体。
但是他笛声是那样悠然平静,好似所处不是在生死攸关阵前,而是安闲寂静深山。
沉宴知道这首曲子——
他心好像下什被击中。
那时他第次与楚渊相见时,楚渊吹奏过。
那时他们不知道彼此身份,沉宴也只静静地听着。良久后,他令仆从取出箜篌,随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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