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毫无表情地走来走去,分散开。人群用最低声音,在屋子里,在走廊中,在阳台上,在楼梯拐弯处,断断续续地探询和描绘事情经过。偶尔可以听清总是这些循环交替字句:……为什……谁……是吗……怎会呢……不知道……可到底因为什……噢……那那个人呢……不,不知道……。但是这些稍显清晰字句刚冒头,便仿佛立刻被凝滞空气阻断、吸收掉。紧跟着是沉默。正是黎明前最寂静时候,低语和轻喘,细碎又沉重。人们不时在其中侧耳寻找急救车音讯。
F医生背对众人,背对正在萌动蜚短流长,直注目着角落里安卧死者。那个角落幽暗、清寂,与周围世界相连处像是有着道边缘,像是有另种存在在那儿重叠,或是现世时空在那儿打开个出口,女教师形神正由那儿隐遁进另种时空,另维世界正把她带走。死,F医生记不清见过多少次,但每次都同样使他惊讶,使他怀疑,他总不能相信:死,怎可以把个人那多那多不容轻蔑痛苦、愿望、期盼、也许还有幸福,就那迅速、简单、轻而易举地统统化为0呢?死是什?还有灵魂,那个刚刚离去灵魂这会儿在哪儿?甚至看见F医生四处张望下。死是什,也许正像爱是什,不知在哪儿但必定有其答案。
但这次,是女教师那张忧郁却澹远、柔弱又决绝脸,给F医生更为深刻印象。还有:她已经穿戴整齐,她已经为自己选好素朴而优雅行装。未来,当F医生也要从这个世界上离开时候,想他不会不想起这个女人,不会没有想起过这张消退血色与凡尘脸。——作出这判断理由是:
当急救车笛声终于在暗夜深处出现,众人再次慌乱之时,F医生猛地转过身来,但是停会儿,说:“要是不想让更多眼睛分食她尊严,依看,就把什急救车之类玩意儿都打发回去吧。”想F医生是这样说。他说这话声音很低,说得很慢,但是想画家在另外屋子里还是能听到。
然后,F医生挤出人群。他离开之前,把那个小玻璃瓶放在桌上最醒目地方,说:“警察来,交给他们。”
15
F医生回到家,夫人告诉他:那个画家叫Z。他妻子,对,那女教师,叫O。夫人接着告诉他:她早就看出那女人不是很正常。
“从哪儿?”
“不从哪儿,”夫人说,“不定非得从哪儿。”
夫人说:“事实证明没看错。”
夫人说:“别看她表面上那文静、随和。但是她,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
“对,你注意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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