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大多时候喜欢沿着这红墙绿瓦,缓步而行。
王来在裴徊光身后侧半步地方,高高举着伞。裴徊光身量高挑,王来几乎要垫着脚。
裴徊光瞥沈元宏眼,脚步没停。
沈元宏努力扯出笑脸,脊背略弯些,说:“前阵机缘巧合得盒昙金砚,听说掌印之前在寻,给掌印送来。”
裴徊光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这可不像沈老将军作风。”
沈元宏脸上笑便有些尴尬。
送礼这回事,确是他活几十年,头遭。
眼看着裴徊光要走,他有些急:“掌印位高权重,自然言九鼎!即、即使是年少戏言。”
这还要从裴徊光刚进宫时说起,因为他太过显眼,沈元宏注意到他。净身这事儿,可不是都能活下来。沈元宏随口令人赠药。
送药奴仆回来时带话。
“裴徊光记下。”
当时沈元宏只是笑笑,没当回事。后来裴徊光手中权势越来越大,陷害忠良坏事做尽,成人人恨惧*宦。
沈元宏再遇到他,没少大骂斥责,更是后悔赠药之举。也不是没有当面说过当初宁愿把药送野狗,也不该给他这阉狗保命。
如今他没办法,竟红着脸将当年赠药事拿出来。
路旁有座小凉亭,架在乱石堆假山上。裴徊光抬步往上走。
近日雪多,石阶虽日日打扫,可眼下还是堆着雪。石阶并非规整青砖,而是山石。那坑洼处蓄着积雪。
裴徊光过分癖洁,这是众人都知道事情。
沈元宏只犹豫那瞬间,就拐着拐杖快步追过去,边走边脱身上棉袍,急急将棉袍铺在山石坑洼蓄雪处。
他低着头,紧紧抿着唇,看着裴徊光靴子踏在棉袍上,才松口气。松口气同时,心里又是另种说不出苦涩滋味。
裴徊光在凉亭中石凳坐下,望着远处巍峨雄山。
“沈老将军,你心里可有恨?”他问。
沈元宏张张嘴,却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长子武艺超群用兵如神,令敌将闻风丧胆。他本该名留史册,可陛下听信谗言急急召退援兵,使得他困守城中战到最后刻力竭而亡,被敌军马蹄践踏尸身为泥。”
“你次子年少有为,不过十五岁已有军功在身。偏偏被*臣所害,诬其谋逆,被乱箭射杀,腔雄志未得展。”
“你长女巾帼红颜,文韬武略不输男儿。敌国来犯,逼陛下献上皇后。她从城楼上纵身跃,以身殉国。”
“你二女姿色昳丽且才学卓卓。与小世子更是天作之合,羡煞他人。连天地都拜,却被掳进宫中。苛责打骂,那张艳冠京都美人面也被陛下烧毁。她死时那样凄惨,哑着嗓子喊爹娘。老将军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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