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落日甚是宏伟,残阳略过高处琉璃瓦,又洒在宽阔肩膀上,泛着隐约金红,郁成朗路快马加鞭归家。赶在日落之前,他想见到家人。
他在烈烈晚风中难止思虑。
方才,陛下始终没有提起分毫政事相关话题,只是负手在桥边,散漫随意地问几句西南风土人情,闲聊两句家常。样平淡对话,郁成朗却不敢真当家常对待,他后脖颈绷得僵直,说话尽量慢些,也要皆斟字酌句,不敢出差错,冷汗还是顺着手心缓缓漫开来。
皇帝不问,不提,只因为他在西南举动,虽看似自在悠闲,却早已被若指掌。
而他还能在旁与陛下微笑着谈风土,谈家人,侍候垂钓,那也因为他拥有足够忠诚。
外祖父年老,不愿放下手里这片祖宗家业,因为西南这块封地,乃是两代前太外祖父撒热血挣得,西南王脉自那开始,便盘踞于西南边境上百年。可自先帝开始,朝纲薄弱,为安抚异性王,又因为先帝那时除尚在襁褓中太子,并无孩儿,便把母亲指婚给皇室常驻长安远房表亲忠国公世子,也就是他父亲。
母亲是外祖父最疼爱女儿,也是西南王掌上明珠,他自不舍得让女儿远嫁长安,但这也是不得已事体,因为他不会为女儿贸然与皇权翻脸。
然而转眼间,当年只有十岁不到少年皇帝登基已然有十余年,虽本朝自先帝起薄弱早就显露无疑,只那多年下来,漏洞却不见大。为政当权者徐徐图之,颇有建树,但立时做到繁荣昌盛太平盛世,那也并非口气便能达成。故而外祖父动那心思已久。
他想要更进步,他不甘心再窝囊下去,不甘像先辈样蜷缩在西南,默默无闻苍老死去。
从筹备到切切,用时十余年,而西南王却发觉,那位少年皇帝和他忠仆们并不像自己想象那样简单。
他杀心愈发浓。
若皇帝平庸,他这个握着兵权异姓王尚能苟活,然若非如此,在现在统治者手下,异姓王不过是温水煮青蛙,和击致命死得痛快区别罢。
可转眼想,西南王脉始终生不出儿子,他便是打下江山,又交予何人?老头纳二十多房姨太太,可除早逝正妻所生南华郡主,和第八房妾室所生早夭男孩,始终再无生育。
好在女儿膝下育有子。他外孙郁成朗天天长大,虽初时身子多病瘦削,与长安干燥多变气候十分相冲,故而只得离开长安将养,但却也给西南王个机会,使他能顺势把外孙接回西南。
这孩子是个好,身子日譬如日壮实,脑子聪明活络,与之相衬是他稳重性格。比起那个过继来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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