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劝酒,但身旁那些倒酒婢女却不好招惹。近两年来他每每过伊吾,都是避着安万金而走。
那迎香楼内充盈芬芳之气,春天被婢女们引入其中,不知转过几叠屏风,只觉处处陈设奇妙精巧,别出心裁,七拐八拐,婢女们拉开扇白绢花棂小门,进内室。
满地铺雪白厚绵氍毹,眼前架极其耀目孔雀屏扇映入眼帘,春天鹿靴踏在半空,又旋即收回,站在门前逡巡。
机灵婢女连忙捧来双银丝缀珠软底绣鞋,端来玉凳,替春天换上绣鞋,春天这才入内,见室内锦绣桌帏,妆花椅甸,香软床榻,极尽奢华。
喝过香茶,吃过点心,春天问婢女要香烛,将父亲骨殖供在侧室,燃香点烛,磕头拜祭,在屋内坐片刻。
婢女们闻得春天身上染烛火檀香,牵着春天转过道花鸟锦屏风,走过条光影斑驳木廊,迎面扑来水汽氤氲,暖意浓浓,春天定睛看,原来面前是方长而阔、雾气缭绕,汤色奶白温泉。
“请女郎洗疲乏。”
春天盯着那方温泉池心生感慨,这等豪奢铺张可比肩长安王公贵族,可想西域各国,不知有多少财富流通其中,盛世安宁气氛如若旦被打破,不知是个什样光景。
身姿婀娜婢女陆续抱来香膏玉脂,玉瓶花露,并衣裳棉巾,服侍春天沐浴。
“自己来。”春天见这方奶白池水,心头微微松懈,浸入温水,缓缓吐出口气,问旁跪膝垂首婢女:“这迎香楼曲廊相通,是来宾们住地方?”
“回女郎,这迎香楼是留宿家中尊客之地,共有四幢小楼,廿十客房,常有客人留宿。”
春天暗自咂舌。在泉中多泡半晌,直到脸靥通红,才被婢女们扶起,穿上衣裳。
衣裳是婢女送来新衣,翠衫罗裙,披帛臂钏,极其鲜妍,正配这满屋珠玑锦绣,行步之间,可见裙裾隐约有蝶鸟翻飞,婢女们又替春天梳髻簪花,点染胭脂,春天自离长安以来,几乎未曾在衣裳妆容上打点过自己,在铜镜前瞧,只觉镜中人即陌生又熟悉,熟悉是这花团锦簇装扮,以往每每随舅母出去都要被修饰番,陌生是镜中那张脸,依稀记得自己不是这个模样。
身旁婢女纷纷赞扬好看,春天又被簇拥着回到卧房,只见椅子上倚着名项戴璎珞,身着紫金裙少女,百无聊赖玩着香案上玉貔貅,见到春天来,眼神亮,扬手拍拍掌,嫣然笑道:“爹爹从哪儿请贵客,你长得真好看。”
少女从椅上跳下来,活活泼泼朝着春天走来:“叫绿珠。”
春天见她生花容月貌,肤如凝脂,又团和气,十分可爱,心生好感,微笑道:“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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