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春天迷迷糊糊在毡毯内伸个懒腰,只觉全身酸痛,手足俱散,睁眼瞧,日轮高悬,显然不是清早光景。
李渭正在余烬旁打磨箭矢,听见声响瞧见她忙乱从毡毯内钻出来,满脸羞涩歉意,颇不好意思对他道声大爷,嗫嚅道:“睡过”李渭知道她实在是累,眉尖挑,指着火堆上小铜盂:“汤快凉。”
她急匆匆点点头,背身整理衣冠发髻,漱洗过来,才看见小铜盂里煮着苜宿汤,李渭从火堆里拨出昨夜埋烤鸟雀,夜炭火煨烤已经热爇,层层拨开,香气如勾,对比昨夜兔肉有过之而无不及,端让人垂涎三尺。
肚子咕噜噜响起,她塌下肩膀,颇有些沮丧道:“大爷”李渭垂眼嗯声,她道:“是不是很累赘?什都不会,是不是很拖累大爷?”
李渭觑着她,嘴唇带笑,问道:“从长安到河西,你是个人走?”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渭问:“这远路,你是怎来?”
春天眨下眼,正色道:“走很久,开始都是跟着随亲*员亲眷上路——那时候正值地方*员迁调之际,路上有很多随行亲眷,行李仆婢都很多,跟着马车走,出入州城都很安全。”她抿唇,“后来过关中,路上城郭渐少,自己走阵,在兰州个尼姑庵里住个月,再就跟着沿路商队过黄河,入河西,路走到肃州后来,就遇到大爷”其中种种奇闻异事,惊心动魄,说也说不尽。
“你既然能人走上三千里,又怎会是累赘。”李渭笑道,“这样聪明和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
两人吃过早饭,收拾包袱重新上路,常乐此地终年多晴少雨,风大日烈,素有年场风,风刮年评价,不过日,春天两颊已经吹晒出血丝,碰即痛,她自己不知晓自己模样,李渭看在眼里,翻出面衣让她戴上。
带上面衣之后,春天全身上下只露出双眼睛,他才知道春天生双好看眸,睇眄流光,如明镜照人,清江映月。她攒着拳头给自己鼓气,翻身上马,隔着面衣对李渭笑:“大爷走吧。”那双眼弯成新月,眸星闪耀。
两人依旧前后,晃晃悠悠行在无人荒山旷野,这日终于听见哗然水声,看见清澈河水蜿蜒而下,两岸草色鲜碧,红花似火,土地湿润,褪去路所见灰焦之色。
春天尤满脸倦色,恹然骑在马上,听见流水声声欢呼,雀跃跳下马来,掬捧清水洗手,雪水清凉入骨,她好似活过来。
下游就有个小村落,名曰石槽村,属常乐县,因地处边陲,人口凋敝,村里也只得二十来户人家,以养羊放牧为生。两人就在此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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