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是不是,拿好,回自己府里死。”
话落,陆九霄眯眯眼,垂眼看她。
贺敏握着冰凉剪子,心万分委屈,只觉得虎口处伤口更疼些,可却并非因陆九霄这句明面上话。
贺家与陆家对门而立,她自幼便跟在陆九霄身后,在贺家她怎任性,在陆九霄面前就怎任性。
众人皆道,陆家世子脾气坏得能上天,能不招惹便不招惹。自幼那些世家贵女,饶是宫里娇贵公主们,也少有敢往他跟前凑。
而陆九霄坏脾气,她是领教过很多年。
她在府闹着要跳湖时,这人会拉着把椅子坐下,翘着腿道“让她跳”;她发高热不肯用药时,他隔着面绘花屏风冷嗤说“行,病死算”;她在夜市闹着不愿回府时,他说走便走,当真将她丢在人来人往街巷,使得她不得不面啜泣面老实随他走……
云云如此。
这个男人,生得俊朗无双,那张薄唇,却真真不会哄人。
可那又如何?
她所有危难之际,他都护着她。
贺家式微之际,最初年,贺敏连去私塾里都免不得遭人冷眼。
那个娇蛮小姑娘,平素里与人多是结怨,到此关头,难免要被狠狠磋磨顿。
最是记得,十二岁那年冬日,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她小袄被两个新贵之女泼水,不得不解下,晾在私塾窗台之上。
老先生讲史论,半个时辰课程,才散学,她小袄便烟消云散,不知踪影。
贺敏不得不路顶着寒风,往贺府方向去。
小丫鬟将自己身上小袄解下递上,她红着眼推开,道:“不要。”
贺家再是落魄,她贺敏也决计不可能换上丫鬟衣饰!绝无可能!
可谁知,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回府小路上,两个世家子弟堵在巷子尽头。
这二人家,皆是与贺家不对付,难得见向高傲贺家姑娘遭难,自是要给她这苦难里添上两。
贺敏做梦也忘不,那两个人握着头巨大蟒蛇,还吐着信子,向她走来……
她蹲在角落里哭喊,感受到冰凉蛇身盘绕在她腿边,此般心境,与死无异。
那日,是陆九霄将那两个顽劣之人摁进竹篓,脚脚,皆揣在要处。他拿走盘在她身上蟒蛇,背着早已吓瘫贺敏,从小巷子,路行至贺府。
此番情境,还发生过很多很多。直至贺禄鸣上交兵权,贺凛任职都督,贺敏才又成那个高傲得不可世大小姐。
但你说她不知陆九霄这样待她缘由?
自是知晓。
而正因知晓,才更为放肆。
念着与大哥哥情谊,陆九霄嘴上凶她,可该护着她,还是得护着她。
但他何曾,为旁人凶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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