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里头传来窸窸窣窣动静,闻恕时不时抬头看眼,坐在小几旁兀自添盏茶。
他大抵能想象出里头人此刻神色,约莫是下不去手。
以她打小学规矩,这种事情,足以叫她面红耳赤,难堪至极。
中间素心进来送过碗药,她还没从床上下来。
男人食指下下叩在桌案上,耐心降到最低时,哗啦声,床幔终于揭开。
付茗颂耳根通红,抬头看他眼,随即匆匆地下,手里药盒仿佛烫手山芋,迅速放下,就着架上盆冷水洗净手。
十根手指头,洗得干干净净。
她在梨木架旁来回徘徊,又停至床前,咬着唇,视线在地上扫圈,不知所措地看那头安静喝茶人眼。
闻恕眉梢提,“找什?”
茗颂走过去,犹豫地张张口,声音还略有些沙哑,“想换身衣裳,要去给太后敬茶。”
闻恕准确无误抓住“太后”二字,不由顿,好心提醒她:“该改口叫母后。”
她脸色白,像犯什天大错误似,连连点头,“是,臣妾记下。”
闻恕倒没要同她计较称呼问题,又提醒她,道:“现在已至亥时刻,母后也歇下,明日再去敬茶吧。”
这话犹如惊天雷,面前人双杏眸忽然抬起,茗颂呼吸滞瞬,亥时刻?
那她岂不是误时辰给太后敬茶?
这新媳进门,哪怕是在寻常人家也十分讲究敬茶规矩,何况是在宫里。
从前在付家,她就是晚半刻钟给老太太问安,都要叫她黑着脸晾好阵,又遑论现下她是误给太后请安?
闻恕掌心贴着药碗,直至感觉凉些,正要叫她坐下喝药,伸手去拉她手腕,却发觉她手背凉得很。
他蹙眉,道:“很冷?去添件衣裳。”
他算是瞧出来,这人有多娇弱,再叫风吹,指不定病到几时去。
付茗颂心下那根弦“噔”下断裂,只觉得天都要塌。
她忍不住酸酸眸子,满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母后…可有说什?”
闻恕疑惑地看她眼,“说甚?”
茗颂犹豫地抿抿唇,唇瓣轻动,更加谨慎地望着他。
男人双眸觑,顿时然。
她是怕她这病,未去永福宫敬茶,得罪太后?
闻恕句“你想多”呼之欲出,可见她神色紧张,紧张之下还带着些许慌张,忍不住又将话给咽下去。
十五年在付家,她该就是这过来。
处处谨慎,处处小心。
“母后今日来瞧过你,她没生气,明日你再去敬茶就是,既已成婚,便不在乎这些礼数。”他破天荒得多说两句。
闻恕敢这说,并不是太后不尊礼法,恰恰相反,沈太后曾经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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