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店子客运站买票,坐上去水磨客车。
成都下着绵绵细雨,天色是浅淡灰。绍吴坐在靠窗位置,看着街景路变化,从城市高楼和高架,变成很多很多被雨水淋洗干净新绿,过都江堰,楼房渐少山渐高,雨也停,天空晴朗。
绍吴攥着手机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客车已行驶在高高山路上,视野里只有蓝色和绿色,深蓝天空,浅蓝河水,以及碧绿山岭。海拔升高,他们已经进入川西高原,沿途风景像块折射着阳光靛蓝宝石。绍吴问旁边阿姨:“您知道还有多久到水磨吗?”
“快咯,个把小时,”女人口音比成都话更清脆些,大概是汶川本地人,“刚才就想说啦,你在睡觉——你穿得太少!”
绍吴穿件棉质夹克,里面是卫衣,在成都并不觉得冷。
但到高原地区,温度确会降低不少。
“啊,谢谢,”绍吴说,“下车去买件外套。”
女人继续和绍吴攀谈:“来旅游啊?”
“嗯……”
“你是来对,”女人骄傲道,“这边新修起古镇嘛,很好耍,你在水磨耍完还能去理县,卧龙也蛮好,看熊猫噻……”
“看熊猫……”
“你是哪里啊?”
“重庆。”
“对嘛,重庆没有熊猫基地吧……”
两人你句句聊好会儿,绍吴不再犯困,看着窗外清透明亮风景,心情也渐渐轻快起来。
差六分钟十点整,客车驶达水磨客运站。
路上绍吴都没有联系杨书逸,而杨书逸也没有联系他。绍吴起身从行李架取下自己背包,下车。
女人在他身后下车,热情道:“好好耍啊!”
绍吴说:“哎,谢谢!”
水磨温度果然比成都低不少,阳光落在皮肤上略微发烫,但空气满是凉意,绍吴皱皱鼻子,打个喷嚏。
他绕过客车,走上人行道。
“绍吴。”
身后有人喊他,他转过身,看见杨书逸站在距他几步之遥地方。
杨书逸似乎又晒黑些,嘴唇干燥起皮,头发也被风吹得乱糟糟。但他目光分外明亮,简直像高原阳光,笔直地落在他脸上。
然后杨书逸走向他,他才发现,杨书逸左腿有点瘸。
他又觉得恍惚,开口第句话竟然是:“你没死。”说完就想猛拍自己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杨书逸挑起眉毛,冲他笑:“对,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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