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梁台乃是武帝所建,原处长安北阙,其势之高,上林苑、昆明池皆尽收眼底。后柏梁台骤然失火,宫室华舍皆作尘土,只余下高台耸立。武帝却并无多少遗憾,他在高台上再建宫苑,建出片宫殿群,取名建章宫。
刘藻如今读书柏梁台是武帝末年时复建,在未央宫内,昭帝曾在此俯瞰未央,临风作赋。桓匡以为居高则目展,迎风则神清,此处正合天子进学。刘藻那时还不知此人是顽固迂腐老头儿,高高兴兴地令人准备,将进学之址选在此处。
高台周围,无宫宇遮挡,入冬,寒风凛冽,台阁嗖嗖作响。
刘藻入阁,见谢漪,只以为天寒使人恍惚,她看花眼,定足再观,才确认当真是谢漪。
谢漪坐在案后,闻声抬首,从容而起,冲刘藻弯身礼,口道:“拜见陛下。”
刘藻道:“免礼。”
谢漪直身,与她笑笑:“岁寒,桓师老矣,不能承受,托臣来为陛下授课。”
刘藻个字都不信,桓匡虽老,却甚体健,这等寒意,只怕还冻不着他。刘藻本就对谢漪存怀疑,此时更是觉得她又在酝酿什诡计。
刘藻点点头,道:“有劳谢相。”
二人话毕,各自入座。
谢漪容色温雅,双眼眸却深似漩涡。她今日未着官袍,只身曲裾,衣摆曳地,梳垂髻,青丝柔顺,披在身后。她双唇似乎上口脂,抹嫣红,却不艳丽,肌肤胜雪,修眉细长,美人之韵,在乎色,更在乎神。
那双眼眸,正是神韵所在。只被她轻轻瞥上眼,足使人惊心动魄。
“陛下爱听武帝朝旧事。武帝好兵事,击匈奴、征百越诸事,陛下想必都听过。今日不如,就说说古时则战事。”谢漪也不摊开竹简,跪坐在案后,双手置于膝上,腰身挺直,宽袖展开低垂,覆在她腿上。
她说话时候,望着刘藻,带着淡淡笑意。
刘藻只觉得,纵使司马相如在世,书尽华赋,也难写出谢相美之万。
她移开目光,冷淡道:“战事?”
“是。权当轶事,说与陛下解闷吧。”
刘藻面不改色,朱唇轻启道:“卿说来。”
谢漪说,是著名长平之战。刘藻近日看得很杂,诸子百家皆有涉猎,却还未读过史,长平之战竟未听闻。
谢漪刚说个开头,刘藻便被吸引住。
长平之战,是秦赵之战,起因却在韩国。秦国攻韩,连下数城,围困韩之上党郡。韩王为求息兵止战,令上党郡守冯亭献上党与秦。冯亭不愿降秦,遣使往赵国,称愿献上党与赵。
上党是大郡,有城池十七座之多。赵王为大利所惑,接受上党,封冯亭为华阳君,并派遣老将廉颇,驻守长平,以防秦军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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