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汉王哭泣,王妃总能将她哄好。殿下只是胆小些,爱哭些,却非不懂事,稍稍劝劝,她便会止住眼泪,有时即便心中仍是委屈,为防她担忧,殿下也会抽抽搭搭地强忍住泪意,做出已不难过模样来。
然而这回,让她这般伤心哭泣,却是她。
汉王通红眼眸中满是恐惧,王妃生生停住脚步。
汉王心中是怕,她自幼就怕鬼怕怪,乍然得知日日亲近王妃竟是个妖,她自是怕。但她哭时候,王妃总会温柔安慰,会将她抱到怀里,轻柔地替她擦眼泪,现在却是没有。汉王说不上是怕,还是旁,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刚抹去,便又湿透。
王妃无奈,柔声道:“殿下休要哭。”
汉王下意识地便听王妃话,两手更着急地抹去泪水,不会儿,便只剩下下,轻轻抽噎,眼泪却是不掉。
乖乖,仍旧王妃怎说,她便怎做。
王妃微微笑笑,然而望向汉王目光中,却是苦涩黯然。汉王心,像被扎下,心疼得厉害,她想上前,抱抱王妃,与她说你别难过,可脚下却似被定住般,怎都挪不动步子。
她们日日相依,从无脸红生气时候,因她是妖,就此生分隔阂。王妃心如刀绞,却也知殿下此时必然心乱如麻,她不愿在这当口再让她为难害怕,只强忍酸楚,化去众侍从所中妖法。
梅花妖道行不及王妃,只需静待片刻,侍从即可醒来。
汉王失魂落魄地站着,王妃看看她,想伸手摸摸她软软后颈,想到她那恐惧眼神,终是忍住,化作阵清风,先行离去。
侍从被梅花妖施法迷倒,待醒来必是迷惑,王妃忽然出现在此,自是不妥,她先回去,也可免去诸多口舌。
汉王已知王妃是妖,此时眼见她身影倏然消失,仿佛是个印证,印证她就是妖。
汉王恍惚下,喃喃自语,阿瑶是妖。眼眶登时便是热,险些又掉下泪来。
侍从们相继醒来,见殿下无恙,自是大喜,至于为何忽然昏倒道中,谁也想不明白,欲相互间问问,又见汉王神色木然,皆闭口不敢言。
汉王走向车驾,侍立驾旁侍从伸手扶她,她茫然不觉,跌跌撞撞地上车。进入车中,便见座上掉枝海棠花。那海棠开得娇艳,在夜色之中,格外显得美好。
这是她在宴上折下,想要回府赠与王妃。阿瑶甚少入宫,太液池畔春光极美,她看不到,汉王就想折枝春色回去,便胜过许多金玉玩物。
海棠保存甚好,她直亲手拿着,方才昏倒,掉在座上,也未压到,依旧是刚自树上折下来鲜嫩模样。
汉王呆呆看阵,猛然间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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