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号晚上,傅斯恬满身血污地在柠城县人民院经受,bao风雪时,时懿连打她两通电话,傅斯恬没听到样,由着它震动到自动挂断。
颅内出血、脾脏破裂、右腿要截、左腿也危险、能不能醒来要看造化……病危通知书和手术知情同意书张张地签,借钱电话个个地拨,王梅芬和傅建涛天都塌,傅斯恬世界也崩塌。眼前灯光明明白到刺眼,她却只看到晃动红与成片黑。这个黑夜,好像再也不会亮起。
她不知道接起电话能和时懿说什,要和时懿怎说。
治疗费怎办?小鱼再也醒不过来怎办?叔叔婶婶以后怎办?她和时懿以后怎办?
她不知道。她无法面对血泊中傅斯愉喊她那声声“姐……救……救……”,无法面对叔叔、婶婶、无法面对时懿,无法面对那秒钟没有出声、被怪物吞没良知自己。
无法面对、无法原谅。
婶婶赤红着眼让她滚,她不敢站在她视线里刺激她,于是只好退到走道外楼梯间里。她蜷缩起来,衣着单薄,靠着墙,斜斜注视着紧闭着手术室大门,半脸红肿着,半脸惨白如纸、咬着下唇、生理性地痉挛着,像只在冬夜里渐渐失温死去流浪猫。
像她这种人,到底为什出生、为什还活着,她也不是很明白。活着好像就是种罪过,累人累己。怎做都是错、怎挣扎都是无用,谁都救不她,谁都照亮不她,时懿也不行。
那是条叫命运线。它束缚着她往前走,无论她怎努力,都改变不要沉没轨迹。
她认输。
如果命运注定要她沉没,那至少,她可以放过时懿。
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十三点,连续十几个小时手术后,傅斯愉终于被推出手术室。她昏迷不醒,右腿膝盖以下全没。傅斯恬踉跄地支撑起自己,从楼梯间冒头出去远远地跟上手术推车,来到重症监护室外。王梅芬余光扫到她,情绪就再次被点爆,朝着她冲过来,被傅建涛从背后用力地扣住。又哭又咬又踹中,她昏过去。
医生说她是体力不支、受刺激过度。傅斯恬站在病房外,摇摇欲坠,羞愧无措。
傅建涛心力交瘁。
说点都没有迁怒傅斯恬是假。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心里明白,这事只是意外,怪不得傅斯恬。他抓着头发,像夜之间苍老十岁,叮嘱傅斯恬:“你先回去吧。这几天……都先不要过来,你婶婶……”他叹口气,下子找不到言语,最后只能再重复遍:“回去吧,这里你也帮不上忙。”
“学校有事话,也可以先回学校。等你婶婶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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