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
先扯远些:有种很有意思科幻形式,们称其为蒸汽朋克。这类科幻作品展现不是们现代人想像未来,而是过去(大多是十八世纪末和十九世纪上半叶)人想像中现在。在蒸汽朋克影视中,们可以看到蒸汽驱动大机器,像巡洋舰般外形粗陋飞行器,到处是错综铜管道和古色古香仪表。蒸汽朋克让想起凡尔纳所描绘天真大机器时代,也提醒们,过去人们对未来想像与后来真实是相差很远。们还注意到,这种差距不在于未来人类能从科学获得力量,而在于这种力量外观和形式。蒸汽朋克中人类尽管使用粗陋技术,但其拥有能力与真实现代不相上下,使们惊讶是那看上去完全两样世界,像个怀旧梦。
回到现在,们想像中远未来与真实有多大差距呢?如果现代人被抛进十万年后时代,他们第感觉是什?科幻文学直在进行着这样描述,们也从影视中看到那些想像中未来世界:铺天盖地电脑屏幕,蝗群般飞行器,耸入云端高楼……但如果们被抛进真实远未来,可能会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科幻小说和电影很可能都错,像蒸汽朋克样,错在感觉上。这些对远未来描述最大误区在于:看到技术。而在真实远未来,们可能看不到丝毫技术,们所知道技术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展现在们面前,只有神力和魔法。们对十万年后世界陌生感,不是人对人世界陌生,而是人对神世界陌生。
直在寻找那种感觉,去年在五台山找到。当走近庙宇里那轻烟缭绕中由文殊菩萨和八大金刚构成神世界时,突然悟到,真实远未来在们眼中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与其他宗教相比,印度教和佛教世界最神秘,也最具超凡力量感。仰望那些怪异而神圣神形象,们有蚂蚁仰望人感觉,而其中复杂得让人目眩世界体系设定,更是令们迷惑和惶恐。以此为基调想像十万年后世界,至少在感觉上不会有错。
现在才知道,真有本描述远未来印度教众神世界小说,这就是1968年出版并获当年雨果奖《光明王》。
翻开《光明王》,们立刻进入个金碧辉煌神宫殿,们迷惑而恐惧地看着众神在天地间漫游、厮杀和恋爱,神天庭赫然悬浮于尘世之上,金翅大鸟投下巨大阴影,雷霆战车裹着烈焰掠过,金光四射苍穹下尸横遍野。甚至这本书语言也充满神性,读着那宏伟华丽、脱俗出世和充满哲思字句,真像是在听个神吟诵着自己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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